“确有此事,而且此药已经完成,于去年年底开始投入使用,如今银面军管辖的数个据点,大至每一扇密门、小至每一个箱锁,都已经抹上了这药水。”
“那你这药水效果如何?”宋定康好奇地问道。
“哈哈,此药是晚辈苦心钻研、呕心沥血而成,只要有人沾上,七日以内,经久不散。”
说这话的时候,蔡伦紧盯着江离的眼睛,脸上隐隐约约展露出得意。
而坐在下方的江离已经是提心吊胆,只能默默地听着他爹和蔡伦互相吹捧的对话。
如果说,世上真的存在寒冰炼狱,那江离觉得自己已经身陷其中。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虽然不知道这药水的存在,但他自从长安坊回来后,三天内也洗了不少次澡了,换下来的衣服应该也都洗过了。
要是蔡伦在上元节当日就来查探,或许还会有所发现,可这都过了三天了,此时登门又有何用?
话说回来,若他身上真有气味,这蔡伦一进门便能闻到,何须费时费力地打嘴炮,还拿长明坊作诗一首来试探他。
可蔡伦既然来了,江离就不得不防,于是他准备和身后的沉星交换一个眼色,让她留意一下。
不料他一转头,沉星这丫头早已没了人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江离心想:这丫头该不会是被蔡伦的药水吓到,然后提桶跑路了吧!
他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思考,思绪就被蔡伦打断。
“江离少爷,你还没说说我的诗词如何呢。”
没想到,话题岔开了这么久,蔡伦还惦记着让江离评诗的事儿。
于是江离故作镇定,一句一句点评起来。
“上元帝京灯如云......短短一句话,道明了时间和地点,灯如云三个字,如同一只妙手,直接把帝京的灯景拉到了人的眼前,甚好。”
“火树银花人同行......上一句讲宏大的远景,这句讲的是街上的近景,火树、银花、行人,三个意象足以诠释街上的热闹。”
“至于这后两句......”
江离假装抬头望天,做出思考的模样。
“恕江离愚钝,帝京之大,千日亦不能观全也,江离刚入帝京不过半年,对这帝京的地名还不熟悉,敢问蔡将军,这策马楼......是座干什么的楼?而这长明坊......又在京中何处?意味着何事?”
江离这招使得不错,蔡伦一听,脸色瞬间暗淡了下来。
反问之下,蔡伦更是支支吾吾,硬是不知如何开口。
如果江离没有猜错,这诗也是蔡伦瞎写的,只是借着上元灯景,硬生生把长明坊给套了进去,没想到江离一反问,他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额......这策马楼,是西市里面做北原餐食的酒楼,上元节时我巡查路过,见楼中热闹,便写了下来,至于这长安坊......嗯......也甚是漂亮!对!甚是漂亮!”
看见蔡伦诡辩的样子,江离差点绷不住笑。
他由此可以确定,蔡伦顶多是对他有所怀疑,却苦于没有证据,此番上门,明面上是拜访他爹、再与他结交,实际上蔡伦心里暗怀鬼胎,想要试探他,或许还想收集证据。
蔡伦好不容易把江离的反问解释过去,算是蒙混过关,接下来,他便试图把话题扔到江离身上。
“江离少爷不愧是江老太太一手教出来的孙子,对诗词有着真知灼见,我这随手写的一首诗,拿到少爷面前,真是献丑了。”
“哪有!”宋定康听不得这种自贬的话,立即跳出来为蔡伦解围。
“蔡将军,我们中州的武官,皆凭武艺战功安身立命,不通诗词歌赋的有之,不知文人俗礼的有之,若放眼边疆,大字不识一个的兵士更是数不胜数!武官里面,像你这样还会写诗的人,少之又少!”
听到这话,蔡伦始料未及,受宠若惊。
而江离则是脸上笑嘻嘻,心想到底谁才是宋定康的亲生儿子。
这可不是蔡伦上门的目的,只见他又把话题强行一转,扔到了江离的身上。
“听说江离少爷不仅富有文采,连武艺也不再话下,若是宋将军允准,晚辈想同江离少爷切磋一把,不知将军你可否同意?”
直到这时,江离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蔡伦动机不纯,见事情不妙,他准备起身,借机推脱,不料,他爹豪爽的嗓音先一步响起。
“好!这有什么问题?年轻人多切磋一下武艺,定会有所长进!不过......”宋定康表情暗淡了下来,“不过老夫今日聊了个尽兴,现在也有些累了,你们这切磋,老夫就不奉陪了......”
接着,宋定康扭头看向江离。
“离儿,待会儿和蔡将军比试,一定要点到为止,等比试完了,好生把蔡将军送出府。”
宋定康把话一放,搞得江离再无回旋的余地。
无奈之下,他只好接下了蔡伦的武艺切磋。
半刻钟后,两人已经面对着面,站在了竹园里的空地上。
园里下人们爱看热闹,或是躲在草木后面,或是藏在假山之间,都想看一看,自家的少爷和这银面军府的统领,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对于胜负,江离心里倒很是坦然,毕竟他武功只有五境,只要不输得太难看,不在下人面前丢脸就行。
不过,比试之中,还是要防范这蔡伦的那只鼻子,最好不要让他过于近身。
两人站定之后,蔡伦先伸出了手,摆出了架势。
“江离少爷,请。”
下一秒,两人开始交战。
蔡伦攻势凶猛,拳脚迅捷。
而江离这边则是身法灵敏,巧妙回避。
打着打着,江离发现,不知何时,蔡伦的手已经由拳头,变成了利爪的形状,而且每每出爪,直指他的衣服!
难道......这蔡伦是想......卧槽!
江离心中大呼不妙,赶紧向后退去。
可惜为时已晚。
只见蔡伦以雷霆之速伸出他的爪子,揪着江离的领口一拉。
哗——
下一秒,江离愣在那里,上衣已蔡伦撕去,露出结实的上半身。
而蔡伦这边,则是以惊人的手速,把江离的衣服凑到鼻前,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深深一吸!
......
......
围观的下人无不傻眼,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这蔡将军......这......这是在干什么!”
“他撕了少爷的衣服不说,怎么还闻起来了?!”
“这......这是不是变态啊!”
“堂堂银面军的统领,居然好这口!”
......
蔡伦闻完江离的衣服后,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搞得场面更是尴尬。
众人辣眼的视线之下,蔡伦却厚着脸皮,淡然发话,仿佛想要破罐破摔。
“江离少爷,多有得罪,是我出手失了分寸。”
看到蔡伦死皮赖脸的模样,江离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沉星手里提着一个盒子,从竹阁里面走了出来。
“少爷!你怎么裸了!”
“没事,刚刚和蔡将军比试了一场,出了点意外,你去取一件干净衣服给我便是。”
“哎呀少爷,这可不巧了,上元节前下过一场大雨,府中的井水甚是浑浊。”沉星拎了拎手上的盒子,“这不,少爷三天前换下的衣服,奴婢都还没来得及送去洗呢!”
“什......什么?!”
蔡伦和江离同时睁大了双眼,看向那个装着衣服的盒子。
江离杏眼圆睁,心中连连叫骂。
“早不洗晚不洗,为啥偏偏在蔡伦上门的时候拿去洗!”
“沉星这傻丫头,可要把我害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