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毒?!”
听到这两个字,任川大惊,握紧了手上的弓箭。
多年来,京中少有大规模的投毒案,上一次得要追溯到永帝登基之时了。
“姑娘别急,你可曾看见凶手?!所投何毒?!”
“哎呀官爷!”红衣女子一把拉住任川的臂膀,无比焦急,“事发突然,管不了这么多了,官爷速速随我来!”
于是任川领着仅剩的五人,直往东南方向,穿过人流如织的东市,随着红衣女子一路直奔凤尾楼。
等站在楼前的时候,不论是谁,都能感到楼中的异常,更别说办案多年的任川。
只见楼外大街上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凤尾楼里却是一片死气沉沉,见不到半个人影,听不见半点人声。
一行人警惕地踏进大门,小心翼翼地掀起入堂的珠帘。
只见凤尾楼里,众人皆躺倒在地,有的口吐白沫,像极了中毒之状。
任川杏眼圆睁,手心都冒出了汗,打湿了弓身。
他上任五年以来,在帝京城中办案无数,见过街头横尸,见过全家灭门,但也从未见过上百人全部倒地的惨状。
左眼跳吉,右眼跳凶,今日果真有大事!
突然,近处的地上,一名女子缓缓地睁开了眼。
“艳娘......你终于......回来了......”
任川和红衣女子同时跑了过去,在那女子身前蹲下身来。
“青禾!你感觉怎么样?”红衣女子紧握住她的手,眼神忧虑。
“我......我没事......”青禾的声音嘶哑,有气无力。
接着,青禾费力地转过头,半睁着眼睛,看向任川。
“官......官爷,凶手在......曳影姐姐......的房间,速......速去......救人......”
话音刚落,青禾眼睛一闭,脖子一扭,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任川命令五人在楼下查看众人情况,随后让艳娘引路,小心地跨过数名男男女女的身体,直往曳影的房间。
两人站在曳影的房门前,交换了眼神。
“姑娘,你且留在门外,就算里面传来打斗声,你也不可轻举妄动。”
紧接着,任川轻轻地推开门,侧身而入。
只见屋内杂乱异常,花瓶茶杯碎了一地,茶水打湿了地上的毛毯,珠帘绞成一团乱麻。
最可疑可怖的是,房内桌椅上,利刃划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任川发挥猎人的视力,透过床帘,远远地看见床上似乎躺着人。
他紧握着弓箭,轻步走到了床边,然后举起弓身,轻轻挑开了白色的床帘。
只见一名美貌惊人的女子躺在床上,全身上下被麻绳捆死,动弹不得,她的嘴上塞有白布,说不出话。
她一见任川,顿时泪眼朦胧,紧接着又连连摇头,挣扎着想要说点什么,可她嘴里塞着白布,只能发出沉闷的喊声,
于是任川伸手,取下她口中的白布。
谁知下一秒,她说的话,让人猝不及防。
“官爷......你的后面!”
任川飞速转身,用弓身挡住暗刀的偷袭。
他抬起头,发现与他对峙之人手持短刃,一身黑衣,带着黑色面具,整个人黑成一团。
不用想,这人定是在凤尾楼里投毒作乱的凶手!
突然,那黑衣人借刀使力,推开了任川,然后转身逃向窗边,哗的一声,破窗而出。
任川也从窗内飞出,行于屋檐之上,紧紧地追着黑衣人的身影。
那人虽然穿着黑衣,却在城中华灯的照耀下,变得更加显眼。
于是任川借着灯光,连射三箭,不料,每一箭都被他躲了过去。
“好厉害的身法!”
紧接着,那刺客飞过东面城墙,遁入黑暗之中。
即便如此,也难不倒任川的眼睛,还是猎户时,他多次在夜间狩猎,经年累月下来,练就了能够暗中猎物的眼力。
越过东墙后,他便发挥极佳的夜视能力,迅速锁定了黑衣人的身形,继续追了上去。
等距离一斤,他又拉起硬弓,射出凶猛一箭。
第一箭,被躲过。
第二箭,被躲过。
第三箭,被躲过。
五箭齐发!
依旧被躲过。
任川不由得在心中骂娘。
“他奶奶的,这逼崽子怎么这么会躲!只要能中一箭,便可要他的小命!”
任川正要继续拉弓之时,黑衣人竟然纵身向下,在林间停了下来。
于是,任川也缓缓落地,站在林间,与黑衣人对峙着。
“任川大人,在下的任务已经完成,若你放过在下,此事便了,若你想要一战,在下随时奉陪。”
黑衣人的声音低沉浑浊,定是化用内力,用了伪音。
突然,任川居然放下了弓箭。
“哈哈哈哈哈——”
任川突然大笑起来!
紧接着,他收起了笑,换做一张淡然的脸。
“这么多年过去,你们这些前朝余孽终于按捺不住了,可是你们今晚,真是露了不少马脚啊,怎么,要不要我讲给你们听听?”
见黑衣人一声不吭,任川一脸得意,细细讲来。
“其一,你毒害了楼中众人,唯独留下一名无辜女子,来我这报案。”
“其二,你们的计划若只是投毒,事成之后,自然不会留在凤尾楼内,说明你们投毒别有用意。”
“其三,你明知我是弓箭手,在狭窄的屋内与我作战,胜算更大,你却反其道而行之,将我引到空旷的城外。”
“好一出调虎离山之计,不过可惜......最高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这只老虎,是故意被你调离山中的,而你们这些余党的计划,全都在银面军的掌控之中。”
任川说完,黑衣人依旧一声不吭。
“唉......如今为时已晚,”任川叹了口气,“你们大势已去,但我看你的样子,定是想拼死一搏了,那就对不起了。”
他又举起了弓,拉起了箭,瞄准了黑衣人的心脏。
“按中州律例,前朝余孽,不可活。”
“你,都会死在我的箭下......”
任川的眼神变得坚毅,仿佛胜券在握。
“而此时此刻,长明坊内,你家的那位主子,自然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