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暗,微薄月光,身后山洞。
君若从腰间取下水带,想了想,到底是没用来处理伤口,掏出止血药丸直接吞了下去。
好在洞内水声,应是有泉,君若起身进洞,从胸前暗兜摸出纱布,解衣露肩,沾水忍痛清理伤口。
郑思云从地上爬起,循声朝君若走去。现就他与淮王二人,他想活命,还得靠她。
他看不清君若在做什么,直直跪下,颤抖柔弱的嗓音:
“我,我于世女劫持,多谢殿下救我。”
君若这才想起他,男儿体弱,他又风寒,凄冷春夜他衣衫单薄,怕是遭不住。
若他出事,君悠那边定是痛不欲生,想到淳礼,君若心中不忍。
她没理他,停下处理伤口动作,就着些微月光收集木枝,春夜干燥,火很快生了起来,洞内大亮。
君若坐在火堆旁,就着光亮,处理伤口更容易些。
郑思云抱着膝盖怔怔看她,火光下,少女肩背微露,白衣染血的孱弱模样,面容却冷硬宛若神祗。
他颤抖着朝君若膝行两步:“殿,殿下,我,我帮你。”
君若缠好最后一块纱布,抬眼阴鸷看他:
“你与锦王世女苟且,本王不与寿王拆穿,从今日往后,你若再与她联系,本王断你双腿。”
冷硬声线,丝毫不会让人怀疑她话语真实。郑思云被她狠戾目光刺的身躯剧颤,美人面上泪痕未干,他轻轻拉住君若衣袖,扯出一抹柔弱笑意,任何女人都会为之心软:
“殿下误会,我与祈风情深,为她我赴死也心甘情愿。”
他这手段司空见惯,君若抽回袖子,连个冷笑也不曾施舍:
“你不必解释,老老实实待在寿王身边,如若不然,本王连全尸也不会给君怀易留下。”
火光下,君若原本出尘模样,此刻却宛若修罗。衣袖抽走的力道极大,郑思云向后踉跄,吓得花容失色。
他与君怀易府中相识,锦城相知,她是他此生最为珍惜之人,若她出事……
郑思云惊怔双目,君若要做什么?
君若不再理他,又添了两把树枝,径自起身朝洞口走去。
夜深深,坐在岩舌上,君若心乱如麻。
郑思云手段高超,把君悠哄到深深沉沦地步,既如此,她便让他哄君悠一辈子,如若不然,便让他死,若死也不可,她也总会有能威胁他的办法。
崖对岸传出几声不知名野兽吼叫,君若听见身后郑思云惊叫一声,不予理睬。
肩上伤口撕裂般疼痛,奔波一天,漫漫长夜,君若却异常清醒。
她走前嘱咐江淳等她,现她遇难,想必他定是心急如焚。
想到江淳,君若面色露出温和笑意,如若她此时在他身边,她们会做什么?
山崖万丈,少女坐在深渊之上,月光洒落,她面容温和,从远处望去,出尘的像是隐居深山的得道仙人。
君若突然想到她与江淳相处点滴,仅一月而已,她却总觉与他已是至亲家人。
想到江淳一入夜便黏着她的性子,君若又是温柔笑笑。
江淳在床上时总是很娇气,她每每都要看他脸色行事。
若她太过温柔用力小了做得慢了他便哼哼唧唧地说她不行,催促她用点劲儿,若她太过激动忍不住力气用大了让他受了疼,他又要嘤嘤哭着用小尖牙咬她让她轻点儿。
若她刚好把控了力度把他伺候舒服了,他便咬着指尖搂着她脖子又要亲又要抱,咿咿呀呀地娇吟,又软又媚地说他好爽好喜欢好爱她。
他的身子也很漂亮,光是那一抹白嫩,便足矣让她小腹阵阵发紧。
春日山里的夜还有些冷,微风阵阵吹着。君若又想到了江淳柔软纤细的腰肢,那漂亮精致的锁骨脖颈,滚动着的喉结,那足以魅惑人心的沾染情.欲的漂亮眼眸……
她舔了舔唇,夜很黑,月光跟没有一样,只有山洞里传出的细弱火光。
她想和他睡觉了。
一夜见不到她,不知那小家伙此刻是不是在担心她哭泣着辗转难眠。
紫襄围场,淮王营帐内,已是子时,江淳衣衫未褪,在榻上安静坐着,脸上已干泪痕,神色憔悴。
君若遇刺,回来的只有瑶梁瑶扬,她独自一人,又从君怀易手中劫走郑思云,该如何逃生啊。
江淳小脸上又流下两行泪,陛下的人已去寻她,这般久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都怪他,她本来明明都不打算去的,若不是他劝着,又怎会出这种事。
君若这个坏东西,真是乌鸦嘴,这回真的被刺了,他该如何是好。
“阿柳,拿件斗篷来。”
他要自己去找她,如若不然,他独自待在帐里更是心慌。
“王君,山路夜深难行,还是别去了,殿下吉人天象,陛下的人更靠谱些,总能寻到。”
“没事,我就在附近找找,棠冀和我一同去,不会出事。”
江淳小脸坚毅,披上斗篷便出了营帐。
拿着火把走了一刻钟,刚进山,便见远处有道火光。
火光近了,江淳定睛,是君悠。她双眸血丝,亦是憔悴至极模样。
见是他,君悠惊讶着沙哑开口:“妹夫这是去找皇妹?这边雷将军和楚小姐已经寻过了,只剩陛下派去南面的人未归。”
她担心君若,更担心思云,他又被歹人劫去,深山黑夜,她怎能安心。
江淳惨白着小脸,急急对君悠开口:“那请寿王皇姐带我去寻南面,我独自待在帐中,实在不安。”
“山路难行,妹夫一男儿,还是待在帐中为好,南面便安心交给我。”
君悠看他单薄身躯,拒绝。
“我亦是习武之人,断不会托皇姐后腿。”
他固执眼眸,君悠松口应了,左右她在,会替皇妹照顾好他。
一行人举着火把朝南面走去,路上果真遇见黑衣人尸身,江淳吓得轻呼,一不留神栽在地上。
“王君可否有事,要不属下背您?”
棠冀把他扶起,开口询问,君悠亦是一脸关忧。
已走出围场,现在若要回营帐也是麻烦。
“没事。”
只是膝盖破了,怪他自己不小心,江淳站起身,又拿起火把往前走,不敢耽误时间。
刺客尸体在此,君若应就在不远处。
凌晨,天光亮,一行人来到最南边,与萧眠楚令浔一行人相遇。
“再往前就是桑葚崖,崖边有血迹,钦安破碎衣料也在树上挂着,她应是跳崖了。”
萧安镇静说着,崖下山洞众多,钦安轻功了得,若是跳崖反而安全。
江淳则是白了一张小脸,桑葚崖万丈深渊,君若怎得说跳就跳。
“那,那我们怎么找到殿下。”
萧眠看向江淳满目惶恐模样,开口安慰:“别担心,我与钦安曾经多次遇险,自有信号响应,待我确定位置,便跳下去寻她。”
江淳对武功身法没什么概念,心中惶恐不解,奈何他一无能之人,只能相信萧眠。
两队人站在崖边,焦急地等着萧眠所谓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