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者,霸杀,气烈,势若雷霆震怒。
剑者,纯正,温和,质似春雨绵绵。
剑气,如丝如雾,飘忽不定,弥漫于头戴鬼脸面具之人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那六名剑手禁不住扭头望了望黄河的滔滔流水,而河面与甲板足有一丈五尺高,可这人竟然驱扁舟而上,这是何种功力?这是何种气势?他是什么人?
“快划船!”神秘的鬼面人冷冷吩咐道,身上那袭淡黄色的披风轻拂成一种皱褶,像是一尊立于巨渊之面的神像。那种临风飘逸、不可攀比之感,清晰无比地映在场中每个人的心头。
“你是什么人?竟敢插手我们尔朱家族的事?”那六名剑手中一留有山羊须的老者有些骇异地冷问道。
“哼,若再问,我就先割下你范幽的脑袋,别以为剑宗有什么了不起,乾坤生死剑阵也不过如此!快划船!”神秘鬼脸人的声音冷杀如冬天的寒冰。
那留有山羊胡须的老者吃了一惊,骇然退了两步,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面前这个神秘鬼脸人,惊惧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你太啰唆,我说过,你若再问,就只有死路一条!”神秘鬼脸人说话间,杀气大涨,气旋过处,他的身形已经在众人的眼中消失。
“喳……”一道亮光在那老者面前闪过,那老者的剑竟在刹那间断为两截。
神秘鬼脸人再次出现,仍在原来的位置,似乎根本就不曾移动过半步。
风吹过,淡淡的腥气泛起,在众人惊愕骇异之时,那被称做范幽的老者顺风仰倒,眉心间显出一串细碎而密集的血珠,如一条爬虫。
“快划船!”神秘鬼脸人向一旁的人喝道,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范幽的死亡。
“老范,老范!”剩下的五名剑手之中有一人惊骇地呼了几声,但范幽却并没有作出任何回答,显然已经气绝。
没有人看到神秘鬼脸人是如何杀死范幽的,也没有人见到神秘鬼脸人以何物杀死范幽,抑或根本就不是神秘鬼脸人所杀,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场难以醒转的梦。
让人捕捉到的,只不过是一点点闪光,一点闪烁不定的光芒,据推断,这应该是一柄剑。
一柄剑,究竟是什么剑,却无从知晓了。
洛阳之役后,南朝也同时采取了一些措施,行动
最大的却不是南朝的宫廷,这当然只是传说。
洛阳之事,使得北魏许多官商贾富都涌向南朝,这可是一个极大的商机,因此,行动最大的反而是凌通赌坊。
数月来,凌通的生意越做越熟,那滚滚不断的财源,的确让凌通赌坊这一系列的生意火红了一把。凌通那种新的经营方法,几乎很快就将建康同行业的生意全都垄断,那些同行业却又斗不过凌通,无论是财力还是势力,都无法与凌通相比,因为凌通的产业本身就是几大行业组合的整体,凌通只是起了一个中介调和的作用。
凌通做梦都没有想到赚钱会是这么一个赚法,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狗屎运,竟然转眼老母鸡变成了金凤凰。
凌通的产业,如雪球一般膨胀,虽然其他同行业也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比如联合,共同改革,但是完全不能达成一致的机构,运作方式更没有凌通的灵活,竞争力也就无法与之相抗衡了。而在建康,更有许多同行业和异行业的有志之士,极度欣赏凌通的运作方法和前景,纷纷要求加盟,这使得凌通手下的生意越做越大。
自北魏前来南朝做生意的人,全都不得不给凌通面子,在短短的几个月间,凌通的生意网络成了建康生意的中心,这不仅仅出乎凌通的意料,就连萧衍和萧正德也感到意外。虽然,这离不开他们在背后的支持,可凌通的功劳也是不可埋没的,若没有凌通借用葛荣的经验和善于用人,只怕也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葛荣为什么在短短二十年之中,成为天下第一商人,葛荣的生意道的确是无人可及。很难想象,葛荣怎会拥有如此好的生意头脑,当然,这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善于利用的。
到今日为止,仍没有人能够统计出葛荣究竟有多少产业,也没有人知道葛荣究竟有多少流动的财富,只知道葛荣的财富似乎取之不尽。
在所有的义军之中,葛荣的装备最好,这是不可否认的,而且其兵势之强更似乎有胜过北魏朝廷之势,这的确让人难以想象。百万大军一天需要多少军费,这几乎是个天文数字,虽然葛荣并不是只靠做生意所挣的银子来维持百万大军的必需之用,但也足可见其财势之雄
,没有哪个生意人和家族的力量可比,以“富可敌国”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凌通也想效仿葛荣做生意的模式,趁此机会,大肆扩张自己的生意网,将生意做出建康,向建康附近的重镇发展。
此际南朝正是经济复苏之期,刚好可以一展身手,又有着强有力的后盾,凌通发展生意网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江湖中更有传闻,说萧衍派了五百高手,对自洛阳逃出来的一些昌义之余孽进行剿灭。更有人说,萧衍已派大批高手去对付魔门中人,而且还击杀了魔门中的很多高手,包括一些重要人物。
更有传闻说,萧衍派出的五百高手之中有两百人是来自凌通的手下,这也使凌通的身份变得更为神秘莫测。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说而已,到底事实是不是这样就没有人知道了。不过,无论传说是否真实,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事实,那就是凌通已经成为了南朝的一个传奇人物,也成为了南朝崛起最快、红火得最莫名其妙也最为年轻的人,就连丹阳世家子弟徐之才的名气也被凌通盖了下去。
不可否认,凌通已经步入了南朝权势旋涡的中心,对于这一切,凌通丝毫无惧,现在他只想去做一件事,那就是前往北魏见蔡风,以及大姐凌能丽。
那五名剑手虽然被神秘鬼脸人的威势所慑,但他们绝不会屈服,这是他们天生的职责,神秘鬼脸人虽然高深莫测,其武功更是古怪离奇,但他们根本就不怕死,也没想太多。因此,五个人联手,只出了五只手,而他们的另五只手紧紧地相握在一起。
“哼,雕虫小技,也敢拿来现丑,即使尔朱荣亲来,也难奈我何,单凭你们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也敢出来丢人现眼!”神秘鬼脸人冷哼着不屑地道。
“那你就试试看!”五人异口同声地道,如同连成一体般向神秘鬼脸人飞扑而至。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你们如此冥顽不化,那本人只好送你们一程了!”神秘鬼脸人说话间,左手食指和中指微扬。
一股森杀而无可抗拒的气机立时弥漫于每一寸空间,神秘鬼脸人与那一叶扁舟刹那间生出如深海巨渊般无可触摸的气势,又如连绵万里起伏不定的山岭。
扁舟突动,似一柄开天辟
地的巨剑,无锋无刃,而此时的神秘鬼脸人似乎与天地合二为一,更成为那柄巨剑中的子剑,一柄无坚不摧、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绝世神锋!
巨剑乍显长空,天地俱暗,烈阳无光,河水也似乎突然停止流动,就因为横空的绝世神锋。
惊呼!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声音,一切的声音全被这一剑绞碎、撕裂,化成飞灰,消失无影。
天地俱暗,万籁俱寂……这是一个魔魇,一个无法醒来的魔魇。
“快划船!”一声冷厉的呼喝,将所有人都惊醒了,天再亮,水再流,声再显,一切的一切,仍是处在同一个世界中。
扁舟依然落在原来的位置,似乎没有丝毫的变动,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只不过,地上的五具尸体告诉所有人,刚才并不是一场梦,而是一个残酷的事实。
神秘鬼脸人自出手到收手,没有人见到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场面,没有人可以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境界。
叔孙怒雷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震骇,他身在扁舟之上,比任何人的感受都要强烈,但他却无法猜测,当今之世,有谁能够将剑道练到这种境界?这的确让他心中有些费解。
没有人再敢违抗神秘鬼脸人的命令,全都加速划船,而此刻叔孙家族中人所在的大船几乎与水面平齐,正在倾覆,不过与这艘急速驶来的大船已相隔不过八丈。
叔孙怒雷心中暗惊,惊的是自己居然中了毒,叔孙家族的船上也有人滚入水中,被浪冲走,但仍有大半人站在船舱顶棚作最后期盼,那根大桅杆已断,以作为救命之用,却无济于事,叔孙家族中的那些人望着神秘鬼脸人所在的那艘大船上惊心动魄的一幕,几乎全都忘了自身危机的存在,此刻见大船快速驶来,禁不住欢呼起来。
北魏之乱,天下皆惊,西部正准备组合联军之势。
西部以万俟丑奴与莫折念生为主要代表,又有蜀中的侯莫,东北部就是葛荣的大军,声势实比西部任何一组义军都强。
西部义军联盟,这的确是一件极大的事,但却也是一件很难协商的事,因为究竟以谁为首,这是一件无法决断的事,没有人愿意将权力让给别人,而受到别人的牵制。
更让北魏朝廷心忧的,却是关外吐谷浑与
吐蕃竟也准备联军大举东进。
关外的铁骑装备更胜过任何一路义军,更有着极严的军纪,这使得这支联军可能是最具攻击力的一支。
当然,关外的联军与义军所不同的是,那群人无法得到百姓的拥戴,不得人心,他们顶多只能算是入侵者,但无论如何,那群人所造成的破坏,跟柔然对六镇的破坏没有什么两样。攻城略地,抢杀烧掠,所到之处,犹如蚁过蝗飞,千里赤地,焦土一片,就连各路义军也为之激愤,但却没有多少人能够阻止他们的入侵。
吐谷浑与吐蕃联军,由玉门关和星星峡,分两路直逼关内,边关守将几乎无力可阻。
吐谷浑与吐蕃联军达三十万,其兵力之雄、装备之精的确难以抗拒,这对于北魏朝廷来说,不能不算是雪上加霜。
叔孙怒雷几乎无法再提起半分力气,身中毒性之强,的确让人心惊。
叔孙家族的众家将,只有少数人未曾沾水,也只有这些人仍有行动之力,他们先前所乘的那艘大船已经沉没了,被河水卷走了三十多名失去了抵抗力量的人,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抗拒得了那汹涌的河水,另外一些人几乎与死亡没有什么分别,除像叔孙怒雷这般功力深厚者。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毒物,就连尔朱荣派来的这群攻击者也不知。也许,那六名剑手知道,但是他们全死了,死在神秘鬼脸人那惊天动地的一剑之下。
没有人知道神秘鬼脸人的身份和来历,他不想说,也不愿说,更没有人能够逼他说出来。
叔孙怒雷很想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他心里隐隐觉察到了一些什么,因此问道:“你真的不想说出你的身份吗?”
神秘鬼脸人扭头向河,望着奔腾不息的黄河之水,并不看叔孙怒雷一眼,没有人知道他的表情,没有人可以捕捉到他的内心,只是听到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告诉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叔孙家族的幸存家将觉得神秘鬼脸人有些狂,不过,一个武功达到极顶之人,有他狂妄的本钱,那无可厚非。何况,这个神秘鬼脸人对他们还有救命之恩。
叔孙怒雷眸子之中露出一丝怆然之色,似乎在勉怀一种伤感,在哀悼失落的时光,抑或是错过的情怀。
“你是黄海?”叔孙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