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姗姗点头，“这次我也报名参加了，应该是快要开始评审了吧。”
方剑桥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那你怎么现在还留在这儿？我同学说明天就是省里的评审会了！他也报了现在怕是在酒店里连夜准备呢！而且，前几天我还看见你们王主任带着你们科室里几个人在谈这事。”
“明，明天？”祁姗姗顿时怔住了，“怎么可能是明天，王主任没有和我说呀！”
“千真万确！你报的也是这次省基金吧，你看，这是他告诉我的。”方剑桥翻出手机上的聊天记录。
祁姗姗看了整个人脸色越来越苍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也不用急，你们应该是以科室的名义报的吧，兴许你们主任派了其他人去了呢？”方剑桥道。
“但，但我是负责人，当初的标书也是我写的，王主任之前说我很有可能中了让我把PPT也做好了，我最清楚这个项目，不可能不让我去！”
祁姗姗心乱如麻，这是她耗费了好几个月的精力，数年思路积累和知识储备才得出的成果！
哪怕是反应再迟钝的人，都已知道自己被骗了。
辛辛苦苦的科研成果被主任拿走当作他人的嫁衣，即便是一向坚强的祁姗姗也不
禁流下泪来。
方剑桥递来纸巾，“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祁医生，我希望能成为你言其一二的人，好好哭一场，多少能减轻心理压力。”
祁姗姗用纸巾拭去泪水，“我没事的，还有几个病人，我去看看他们！”
“你这样怎么再去拯救病人！”方剑桥低下头，推了推眼镜，“抱歉，我的语气不太好。不过我想说的是，现在最需要照顾的人是你自己。课题的事只要我们努力，总有办法去挽回，但是你如果因此而一蹶不振，那——”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祁姗姗小声道，重新又坐了下来。
“听着，姗姗，这件事我知道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我们势单力薄，证据也不充足，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如何能减少损失，在你和单位两方面找到一个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女人点了点头。
“我有亲戚在科技厅上班，他可以提供一些信息给我们，明天的评审会我们也去，不一定要正面起冲突，但可以给他们带来压力和谈判的筹码。”方剑桥道。
“我听你的，但这样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毕竟去的是我们主任，医院领导也可能会在。”祁姗姗担忧道。
上级领导
做出这样的事，让自己咽下这口气，不可能，但自己位卑言轻，说的真相又会有多少人相信？
自己多半无法在这里呆下去了，如果因为拖累了毫不相干的方剑桥，自己怎么也于心不忍。
“没事，我来这里也不过是来基层历练一段时间，大不了他们见我烦，我卷铺盖提早滚蛋！”方剑桥笑道。
“这我没听你说起过，你不是这里人吗？”祁姗姗好奇道。
“我是北川市人，以前在北川市人民医院工作过，后面因为扶贫下乡和别的个人原因，来到了这里，没想到一留就是这么多年啊！”方剑桥深沉道，不由发出一声感慨，“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了。
他们如果辞退我，正好也能让我放手，否则让我自己下这个决心，还真下不了，病房里有些老病人，自我来这里的时候就在了，从看着他们能下床活动，到慢慢的只能躺在床上靠着呼吸机鼻饲管维持生命，都成老朋友一样了。”
“我明白这种感受，”祁姗姗理解地点头，“你是个好医生，谢谢你。”
方剑桥微微一笑，和女人干了一下手中的咖啡，“说实话，医院这帮人我也算看透了，一句话，庙小妖风大。”
“说得
好。”
聊了一会后，祁姗姗心情比之前平静许多，下定决心夜班后明天一早就赶到省科技厅去维护自己的权益。
次日清晨，祁姗姗赶回家取了当时自己写标书的材料笔记本电脑等，便坐着方剑桥的车来到了科技厅。
两人车一开到就被一脸不爽的门卫在过车闸外拦了下来。
“肯定嫌我的车太掉价。”方剑桥转头对女人调侃一句，随后放下了车窗。
“什么人？”门卫喝道。
方剑桥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张证件，“我们是来参加省基金项目评审会的。”
门卫仔细看了看，随后立即绷直了身体，肃然起敬道，“对不起，两位老师。”
方剑桥嘴角不经意间浮过一丝不屑的表情，关上车窗，一脚油门外里面开去。
祁姗姗很是好奇，“方医生，你刚才给他看的是什么？”
“叫我剑桥好了，或者老方也行，”男人俏皮一笑，将方才的证件丢给了女人，“我当初在北川市随手加的几个协会，这个看起来还有点用，我就带来了。”
“江省西医协会神经外科分会副主任委员。”祁姗姗轻声念道，心中的震撼一时难以平复。
在方剑桥这个年纪，能够当上副主委，已经十分
不易，就她所知，基本得是大型三甲医院里科主任院领导级别的专家。
他这样的身份，居然会待在一个县级医院，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一楼悬挂着评审会的标语，因此两人不难找到了评审会的大会议室。
因为已经来迟了，里面已经坐满了评审的专家和领导。
祁姗姗和方剑桥低调地找到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果然，他们都来了……那个是王主任在国外读书的儿子，听说也是学医的。”祁姗姗说话的同时，心里不由酸涩。
包括王安权在内，几乎整个科室里的人都来了，而唯独自己不知情。
有几个女同事，平时和自己关系还不错，看她们盛装打扮和王安权还有王鹏天有说有笑的样子，祁姗姗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似乎察觉了女人精神状态不对，方剑桥轻声道，“姗姗，你别沮丧。坐在最上面的那个领导你看见了吗？那个是杨为民副厅长，既然正厅级没出席，那他应该是在场级别最高的了，他说的话基本就一锤定音……
以前我和杨厅打过几次交道，杨厅这个人还是很真性情，重情义的。你的事有理有据，我和他交流一下，应该会有转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