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高奕明的面子上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滚。”韩煊道。
杨为民没有再说话,恭敬地朝韩煊一欠身,迅速走了出来。
艾利克斯和那个倒霉胖子的遭遇在前,他可不想一把年纪被卖到偭甸当苦力。
韩煊回到下榻的酒店,走进去发现林伊倩还没有睡。
女人独自坐在餐桌前,神色有几分忧郁。
听到男人的脚步声,林伊倩快步迎了上去,温柔接过男人的外套。
尽管女人没说话,但韩煊知道女人在担心刚才几个混蛋的事。
“放心,都处理好了,明天我们就出去玩,”韩煊柔声道,轻轻抱住了女人,“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来伤害你。”
“上市之后你一定有很多工作要忙,你不用特地陪我啦。”女人道。
“这次我来主要就是陪你,事情都过去了,之后的工作都有专人做,不用担心。”
“可是——”
韩煊轻轻吻上了女人的唇,整整过了一分钟后才松开,“没什么可是,好了该睡觉了。”
“唔,那,那让我去洗澡。”感觉到男人的手不安分了,林伊倩脸一红,娇羞道。
“我的伊倩,不洗也香香的。”
男人一把将女人抱起,大步流星往卧室走去。
……
杨为民连夜赶回了江省,生怕韩煊的人从后
面追上来,说要将他带回去。
当他走出临海机场,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一路上的奔波让他显得很是狼狈,西装皱巴巴的,脚下皮鞋也满是尘土,看上去活像进城寻找商机的乡镇企业老板。
“杨厅,一路辛苦了。”
办公室的一个年轻处长开着车来接杨为民。
杨为民上车,将手中的公文包丢在一旁,疲惫地往真皮车座后一躺。
车辆在无边夜色中驶过,显得有几分寂寥,此刻路上已鲜少有车辆经过。
“杨厅不愧是杨厅,办事效率真高,前天走的今天已经回来了哈哈。我听说这位靖天老总很年轻,人也平易近人,呃,我有朋友在他们公司工作……”似乎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年轻人出声道。
“我累了。”杨为民低沉道。
听出杨为民语气中的不满,年轻人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上级,连忙道歉道,“对,对不起,杨厅,打搅到您了。”
虽然暂时没事了,自己逃离了港岛,但此时闭目养神的杨为民怎么也镇静不下来,心乱如麻。
明天如何向祝良骥回复,又如何向高局交代,之前自己可是信誓旦旦说会将女儿许配给他们家公子,往后自己碰见高奕明又该用怎样的姿态,之前自己如此颐指气使高奕明,现在让自
己像供祖宗一样供着高奕明,自己怎么也拉不下这脸。
更重要的是,这次课题申报的事,因为自己的缘故彻底搞砸了,原本可能有三层的几率说服韩煊答应,现在的可能性怕是为零了。
明天还有个省内科研基金项目的评审会需要主持,已经有不少人来托过自己,获奖名单基本也已核定了,明天不过是走个过场,但是现在的杨为民连这个过场都有些懒得走了,爱咋咋的,说不定明天祝良骥就让自己下台走人了。
与此同时,临海市一家五星级酒店中,王家父子还没睡觉,两人坐在桌前,神色焦虑。
穿着博柏利卡其色风衣,脚上一双出自伦敦Mayfair区的手工布洛克鞋,经典英伦风的打扮让王鹏天看上去绅士风度满满,像是某位海外归来的高知。
坐在他对面的老爹王安权看上去逊色许多,尽管穿着价格不菲的名牌西装,但看上去仍旧是个乡镇老干部形象,仿佛下一秒就要撸起袖子抽旱烟。
“儿子,你再好好看一遍,我们最后再演练一遍!”王安权道。
王鹏天瞥了眼苹果电脑,不耐烦道,“爸,这都几遍了!这课题的内容又不算太难,在Glyndwr读书时我们和professor discu
ss的都是远比这个复杂的case,这么简单的玩意我看一遍都记住了。”
王安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是怕你临场会紧张吗?你才回国很多东西都要适应适应,记得明天见到领导不能让国外那么直来直去,懂得点说话的艺术。”
“爸,我知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那些领导不就喜欢捡好的听么。”
“行,你心里有数就好!你放心,这次课题保二争一,之前我已经跑了好多评审专家,至少有三票是稳了。”王安权道。
“嗯,国内学术环境我知道就这样,”王鹏天叹了口气,“爸,那个祁姗姗安顿好了没,她别临场来捣乱。”
王安权嘿嘿笑道,“这你放心,那小妮子还不知道明天评审的事,今晚我又给她排了夜班,肯定没工夫管我们!等评审落定,她再这么闹也没用!”
王鹏天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两人准备洗漱休息的同时,远在百公里之外的苍北县中心医院,祁姗姗刚抢救完一个病人,累瘫在办公室椅子上,走廊外是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整整抢救了三个多小时,病人还是走了。
他是一个工地上的混凝土工,悬吊的建筑材料突然掉落,砸中了后脑勺,严重外伤,送来医院时整个
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失血量至少在一千毫升以上。
听家属说家里还有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妻子是文盲不识字,老人也上了年纪,在农村独居,家里的经济收入基本全靠他那靠卖命的工资。
他死了之后,他家里人会怎么样?两个孩子要怎么过下去,辍学?早早去打工?这样年纪的孩子能干什么?他们的母亲可能会改嫁,毕竟还年轻,但会带着他们吗,还是当做拖油瓶彻底丢给老人?
现在如此恸哭,旁人见了不忍直视,一个月后,半年后一年后,还能要求她怀有这样的感情吗?
祁姗姗洗了把脸,逼迫自己不再继续想下去,自己只是医生,不是上帝。
医院太平间的工人已经来了,将尸体拉走,病人哭着追去。
“祁医生,给。”
一杯热咖啡映入眼帘,女人抬头,正是脑外科的男同事,方剑桥。
他是刚才被请来会诊抢救的外科医生,差不多和祁姗姗同一年来医院。
“谢谢。”祁姗姗接过咖啡。
“祁医生当班的日子就是旺啊!前几晚没和你搭班,我都是夜无殊。”方剑桥笑道。
“我也希望能每晚夜无殊。”祁姗姗勉强笑了笑。
“对了,不知祁医生你有没有听说,省里的课题评审快要开始了。”方剑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