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鑫早上醒来时,屋里空荡荡。卧室里的床上,被子散乱地堆着。床边的地上还积着一滩水,湿漉漉的。
刘鑫想,吴姗应该是去上班了。但他没有去家俬城,看望一下吴姗,或是问一问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没有,他没有。
他去了厂里。
他不会为儿女情长所牵绊,这一点他多少继承他爸的衣钵。在他小时候,他爸每次和他妈吵架后,木工箱往肩上一背,远走他乡,少则两三月,多则半年,见不到他爸的人影。
刘鑫回到厂里,一连几天住在厂里,也没有给吴姐去一个电话,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忙。
他认为夫妻之间争吵拌嘴,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用在意,更不用低声下气去赔礼道歉,过一段时间就了了。
他跟镇长商量筹建厂房。镇长二话没说,雷厉风行,拉来建筑队。
胡斌的喷漆、烘干设备已到了,先期了还来了位自称是技术员的人,他专门来负责安装和调试。
木材也买回来,而且照一年的用料配置的。锯、刨机器一天到晚开着,所有的工作按部就班,顺利的进行着。
现在刘鑫手里的钱,已经花得所剩无几,连下个月的工人工资也挪用了。因为他根本就不用担心,丁一的第一笔款项应该在月底就可以到位。
刘鑫要尽快赶制一批样品,送往莫斯科,送到总公司的销售网点,进行试营销,然后从顾客那里得到反馈,以便于工厂进行修改、完善。
刘鑫晚上独自一人筹划,白天布局,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工厂走上正轨,刘鑫就闲下来了。他就操一把镰刀,上到后山,去割那里的杂草。他要开辟一条上山的道。
他用了整整两天,硬是从山脚下到山顶开出了一条小道。
他顺着这条小道向上爬去,爬到半山腰,还没有到达山顶一览众山小。
他的电话响了。
电话是苏日娜打来的。
“是刘厂长吗?”
“是我,刘鑫。”
“总公司让我通知你,即日起,由你接手分公司经理。”
“不是,分公司经理不是吴姗吗?”
“吴姗,总公司另有安排。”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刘鑫有点摸头不是脑。
“你等等,总公司准备安排吴姗干什么?”
“总公司即将调吴姗,来莫斯科欧洲部任职。”
“她要去莫斯科?”
“是的。”
就像是晴空中一个响雷,一下子就把刘鑫炸蒙了。
吴姗去了莫斯科,那他家私城这么大的摊子交给谁呢?
他们夫妻二人要就此分隔两地吗?
许许多多的问题在他脑子里接踵而至。
他要下山。
他要先找到吴姗。
巨大的惯性和冲力,刘鑫仰身倒在地上,一路滑到山脚。
他爬起来就给吴珊打电话,只有嗡嗡的蜂鸣声。
他要迅速赶回去,赶回市里。
他边开车边在想,吴姗应该先他知道这个消息,她现在还没有到下班的点,应该在家俬城。
刘鑫想到了,而且判断准确。确实苏日娜是先跟吴姗打的电话。
苏日娜一开口就祝贺吴姗,总公司,要调她去莫斯科。
起初,她还有点吃惊。丁一他爸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的情况了吗,干吗她不降反升,还受重用了呢。
“姐,你不用想了,快来吧。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真的。”
苏日娜比吴姗还欣喜。
反倒是,吴姗百思不得其解。她想确认到底是丁一的意思还是他爸的意思。
“苏日娜,是丁一要你打的这个电话,还是总公司要你打的电话。”
“是董事长。”
“董事长?”
那就是董事长的意思。
“为什么呢?”
“这你得感谢我,是我在董事长面前夸了你。”
“你怎么夸的?看符不符合事实。你当面夸夸我呗。”
“我就说你能力强,人长得漂亮,有气质。”
“你是说董事长认为我能力强,才调我到总部来的?”
“应该是吧。”
“丁总呢?丁总的还好吗?”
“他出差了,应该到东欧去开会了吧。”
“他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我哪知道?他是老总,也不会告诉我呀。”
“公司有没有说要我什么时候来莫斯科?”
“这个好像没说,只是要我先通知你做好准备。”
“董事长还跟你说了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姐,要不你来一趟莫斯科吧,我细细的跟你说。”
“我现在走不开呀。我这边很忙,这你知道的,家俬城这边摊子上有很多事。”
吴姗不好再问苏日娜什么事,就挂了电话。
吴姗就在想,苏日娜肯定不会骗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丁一在诓她,那他干嘛要跟他说那一通话呢?他有什么目的?
当然也有这样一种可能,丁一知道他爸的想法以后,从中做了大量努力,使事情发生了逆转。
吴好善良淳朴的本性,不会去忖度,他们会用什么阴险狡诈的计谋来算计她。再说她身上有什么油水,又有多大的利益,这应该也犯不着他们这样。她就是一个微乎其微的普通百姓,就像地上的一只蚂蚁。丁一他爸开着豪车会下车去踩死一只蚂蚁,大概是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