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鑫醒来时,吴姗还在熟睡中。他没打算叫醒她,让她多睡会,或许昨晚太辛苦了。
为了把那些有问题的沙发、床、茶几,找人全部拆掉、包装、上车,晚上十一点多吴姗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刘鑫满是歉意地吻了下吴姗的额头,悄悄地下了床。
刘鑫反手带上门,在走廊尽头的水池边给娜塔莎去了电话。
“娜塔莎,起床了吗?”
“还没呢。”
娜塔莎慵懒的声音,显然,是被刘鑫刚才电话吵醒。
“我马上来接你。”
“不用,我坐公交。”
“不行。你发个地址给我。”
刘鑫说得坚定,随即挂掉电话。
刘鑫驱车赶到娜塔莎住地,远远就瞅见一个吉尔吉斯姑娘娉婷袅娜立在路边。
近了,是娜塔莎。她今天换了身蓝色裙子,发梢上扎了根红头巾,小坤包斜挎肩上,仿佛春天里的鸢萝,铺撒在绿叶丛中,清丽怡人。
不怪张明春刚见到她,就心生情窦,爱意绵绵。
有娜塔莎这么漂亮的翻译,长期陪在身边,该多好。黄欣也是翻译,刘鑫就没有这种感觉。昨天进展很顺利,娜塔莎功不可没。
刘鑫遐想着,车缓缓地停在娜塔莎边上。
“刘哥,你太客气啦,还用你专门来接。”
“那当然,你是谁呀,是我专门请的客人,肯定服务周到。”
娜塔莎上了车,刘鑫扭过头,问她。
“娜塔莎,有没有想过,来我这里工作。”
“啊?”
娜塔莎很惊讶刘鑫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我跟你开双倍工资。”
娜塔莎真有点生气了,柳叶眉蹙起。
“刘哥,你说什么呀。”
“到底行不行?”
“我是张明春的人,你怎么能挖兄弟的的人,你也太……”
娜塔莎说着,欲起身去拉车门。看来,娜塔莎绝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人,她知道知恩图报,知道张明春的感情大过于任何金钱的力量。
“好,好,算我没说。”
刘鑫启动汽车。霎那间他后悔了,或许是娜塔莎的美丽,让他一时间浮想联翩。大不该在娜塔莎面前一顿胡说,还不知娜塔莎以后会怎么看他呢。
不行,他得把自已形象搬回来。
刘鑫停住车。
“娜塔莎,别见意思,我刚才只想试一试,你对我兄弟是真情还是假意。你不知道吧,我兄弟对你可是情深似海,你可不要辜负了他。”
“哪能。”
娜塔莎羞赧地低下头。我是说呢,张明春对你,他大哥,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怎会夺他所爱。
刘鑫瞅娜塔莎眉头舒展,应是释怀了,这才开车回家俬城。
吴姗在大门口等他。
两辆货车载满着他的破损家具。
刘鑫打开车窗,向吴姗招手。
“吴姗,叫他们跟着我。”
刘鑫在后视镜里,看见张明春招着手向他跑来。他没敢停车,担心张明春和娜塔莎缠绵,耽搁时间。
等下一次吧。
刘鑫踩着油门,飞驰而去。
车队进了厂里,还未等刘鑫招呼,工人们主动前来卸货。
工人们的积极性有了,这是大好事。看来,昨天的先付工资后干活的举措,是有效果的。
刘鑫带着娜塔莎进到厂里。锯床、车床、吊车全部安装就绪。
桑切斯这个家伙,真的很得力,镇长有眼光,没有选错人。
“老板,就差木材。”
桑切斯从背后冒出来,刘鑫很亲热地拍了拍他。
娜塔莎说:“刘哥,桑切斯说,后边山上,不远,二十多里,有个林业公司专卖各种木材。”
“把那耶夫斯基叫上。”
院子里,货已下完,工人正和司机抽着烟闲聊。
刘鑫立即板起脸。
“谁让你们在这里抽烟,不知道家具厂是严禁烟火的吗?”
刘鑫吩咐桑切斯多做几个严禁烟火的牌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桑切斯,你下去,看哪几个人喜欢抽烟,单独嘱咐一下,另外搞一个吸烟室。”
“好的,老板。我再搞一个工作纪律贴在墙上。”
“娜塔莎,你跟司机说,叫他们跟我们去拉一趟木材,等会一起结账。”
“好。”
车队徐徐向后山驶去。
这里的木材堆成小山似的,粗的、细的,长的、短的,差不多一个样,谁识得是啥树木。
“你认识吗?”
刘鑫问那耶夫斯基。
“我哪识得,我只管做。”
看来又是一个朱一彤,照刘鑫爸的说法,他们仅仅是一个木工,远不是一个木匠。
刘鑫拨通他爸的电话。
“爸,我在吉尔吉斯的一个木材场,我把这里木材的照片发过来,您看一下,哪些能做家具?”
刘鑫对着木材的近景、远景拍了一遍,又对着木材切口的不同花纹一根根拍了一遍,发给他爸。
林厂工作人员,一个上了年纪的吉尔吉斯老人,过来给他们介绍,这里有榉木、柳木、樱桃木、桦木,有各种各样的,看你需要什么木。
很快,刘鑫他爸电话打过来。
“鑫儿,你就选第二、第四图片的杉木和曲扬柳,这两种易加工,不易裂口,你们那边的气候比较合适。买的时候,要一根根细查,有没有裂口、虫眼、发霉,出现这种状况,千万不能要。”
“谢谢爸。”
刘鑫跟工作人员说,我只要杉木和曲扬柳。工作人员指给他,刘鑫便仔细查看。
“娜塔莎,把你口红借我。”
“干什么?”
娜塔莎一头雾水。
“有用,回去叫你吴姗姐送你几管。”
他是有过教训的人,绝不能在原材料出问题,他需要仔细、再仔细甄别。大家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只是跟着他,注视着他。
这一根无裂口,无虫眼,无霉变,可用,刘鑫取下口里含着的口红,在切面打了个大大红勾。
他趴在木材上,一根根查看,从这头查到另一头。他甚至把手指抠进树皮。
娜塔莎在旁边瞧着,刘鑫如此专注,如此细致,就像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工作人员快烦了。
“你干什么?你到底买不买?”
刘鑫扭过头。
“买呀,这不是在选吗?选木材,是一门大学问,就像选媳妇,容不得半点马虎。”
总算选完,刘鑫直起腰,长舒一口气。他吩咐工作人员,算账,装车。
回去的路上,刘鑫一边开车,一边给身边的娜塔莎说,他要交给那耶夫斯基一项艰巨的任务,这段时间先照拖回厂里的旧家具,各做十套,并把旧家具修补好,混放一起,过几天他会回厂里检查,看能不能一眼就分辩出来。
然后他又交待桑切斯,务必把每个员工每天做了些什么事,祥细记录下来。他将以此作为重新给他们定工资的的一个重要的参数,并引入绩效机制来调动他们工作的积极性。
刘鑫布置完毕,这才轻松下来,一门心思开着车回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