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鑫一早起来,就去买车。
一年前在国内,他拿到驾照,就准备买车。吴姗极力阻止他,说老公你买车,停在楼下是搞展览还是什么的。我们楼下就是商场,几步远,再说,从早到晚整天泡在商场里,哪有时间出去玩。
刘鑫觉得她说得在理,也就没再坚持。这次回乡下,胡斌都有了自己的车,还配了司机,搞得他又心痒痒。
他昨晚跟吴姗一提买车之事,她几乎是欣喜若狂。
好哇。
买。
刘鑫进车行,随便选了辆国产车。中国人在吉尔吉斯开着中国制造的汽车,也有自豪感,在那些欧州人面前还不拽一把。
卖车的吉尔吉斯小姑娘娇声细语,说了半天,他一句没懂。
“钱,多少钱?”
小姑娘怔怔地望着他。
“刀勒。”
小姑娘一下子就明白了。看来,语言不通,并不妨碍对刀勒的理解。
小姑娘拿起桌上的计算器,麻利地敲打一行数字。这个,刘鑫太熟悉了,在乌鲁木齐跟俄罗斯人做生意,就是用计算器会话,讨价还价。
刘鑫也在小姑娘手里的计算器上敲打了一行数字,他还了一千美元。
小姑娘又敲打几个数,她只同意还五百。
行。
刘鑫懒得再啰哩巴嗦,付钱,办理保险手续,选车牌号。小姑娘全程陪同,一切顺顺当当。
小姑娘恐怕是觉得他直爽,友好送给他一顶吉尔吉斯男人的毡帽,还踮起脚尖戴在他头上。
起初,刘鑫小心翼翼开着车,在车行前宽阔的院子里,跑了几圈。没事,一溜烟上了马路。
刘鑫很兴奋,把车开得飞快。
他要找塔尼斯,昨晚通过电话的。
他开启导航,直奔吉尔吉斯市政府。
他把车停在马路牙子上,拨打塔尼斯电话。
塔尼斯西装革履,手提公文包,很快就来了。
刘鑫赶紧下车。
塔尼斯手摸胸,然后鞠躬,恭敬地给刘鑫一个见面礼,就像中国人握手一样。刘鑫连忙,照猫画虎模仿一遍,算是回礼。
后来刘鑫才打听到,这种礼节,只有熟稔、亲近的人,才有如此隆重的礼节。
可见,塔尼斯早已认了他这个中国朋友。
塔尼斯告诉他,材料都已准备齐全,需要办理工商和税务两个执照。
办理工商执照时,塔尼斯问他:“刘老板,家具厂名字,你想好了吗?”
刘鑫脱口而出:“鑫荣。”
“有讲究吗?”
“太有啦。”
刘鑫在乡下办家具厂,就是靠着这个牌子,把一个几近倒闭的小厂,硬是让它起死回生。
刘鑫知道,他们做生意的,有时会迷信一些东西,譬如办厂、开店,名字就特别重视,取好了,取巧了,就像谶语似的,会心想事成。
刘鑫小声问塔尼斯。
“要办公司执照,也是这里吧。”
“你还要开公司?”
“是啊,还是一步步来吧。”
办完了一切手续,刘鑫抱着工商、税务的两块牌匾,喜上眉梢,好似抱着自己的孩子,舍不得放下。有了它们,他就可以放手一搏,向着自己的目标奔跑。
“我请你喝酒。”
刘鑫是真心请塔尼斯,话说得诚恳。
“可以啊。”
塔尼斯不扭捏,很直接,就等着刘鑫。这恐怕就是吉尔吉斯人的豪爽,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对酒的痴迷。
塔尼斯挑了个当地人开的小酒馆,他说是朋友开的。
从他与酒馆老板的亲密动作,塔尼斯说的话一点也不假。
刘鑫对当地的菜不甚了解,就主动让塔尼斯点菜。
“烤全羊,顶呱呱。”
一会儿,烤全羊支在架子上就上了桌,冒着扑鼻的香气,着实让人馋涎。
塔尼斯开了瓶俄罗斯的伏特加,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正要给刘鑫倒,刘鑫连连摆手。
“开车。”
“哦。”
喝酒肯定是不能开车,吉尔吉斯也不例外,塔尼斯也很清楚。
“那你喝奶,这里的羊奶,刚出的,新鲜得很。”
塔尼斯叫酒馆老板提了一大壶。
哇!
刘鑫惊讶吉尔吉斯人也太好客了吧。
“来,干杯。”
塔尼斯举杯,然后咕噜一大口,一杯酒去了多半。然后,他手持刀叉,切下大片羊肉,叉子一戳,送进口里,狼吞一般。
塔尼斯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与从市政府出来时的斯文判若两人。
“吃啊。”
刘鑫尝了一小块,味道还真不错。
“塔尼斯大哥,这次谢谢你帮我。我以奶代酒敬你,下次,我用伏特加。”
“在吉尔吉斯,有什么事,只管找我,我们是朋友。”
“是,是。”
刘鑫很感动。
他乡遇故知。
“大哥,今后,我厂里的业务,还指望你呢。”
刘鑫掏出一千美金,推到塔尼斯面前。
塔尼斯把钱又推回给刘鑫。
“中国人讲,无功不受禄,这钱,我不能要。我们是朋友,今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尽力的。”
刘鑫更加觉得塔尼斯这个人值得深交。
塔尼斯两杯下肚,脸已通红,人已微醺。
刘鑫不清楚,是继续劝酒,还是适可而止。
反正他喝醉了,送他回家就是了。
刘鑫起身给塔尼斯斟酒。
“大哥,你今天一定要喝好。”
“尽兴,是吧。”
“对,对。”
果真,塔尼斯醉了,醉得人事不醒,歪在椅子上,叫唤他也不应。
酒馆老板忙过来,说没事,常这样,你不用管了,回去吧,就让他在我这里睡。
刘鑫付了钱,走出酒馆,仰望深邃的星空,流星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