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旦宝终于回到了老家,离家两百米远的车道边,停着一辆黑色普桑,一个约摸五十来岁的中年油腻大叔,依靠在车门边一口一口抽着烟,皮肤黝黑满脸泛着油光,看着旦宝这个年轻女孩走过,色眯眯的打量着她。
这条街上的邻居旦宝都熟络,他们这片也没有民宿,所以这陌生男人显得尤为突兀。
看见中年大叔不怀好意的眼神,旦宝从汽车另一边小跑着过去,尽量躲着,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靠近家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尖锐的吵骂声。
“你这个瘸子,不要给脸不要脸。”张俪指着郝仁唾沫横飞,旁边还站了两个男人,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帮手,两人双手叉腰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要离婚可以,卖房子,你休想!”郝仁拍着桌子,额头的青筋凸起,气得面红耳赤。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砸!”张俪一声令下,两个人男人就开始砰砰砰的对着家具一顿乱砸。
“住手。”旦宝赶紧上前阻拦。
两男人不认识旦宝,看见女孩冲过来挡在面前,一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询问着张俪是否要继续。
张俪转动了下眼珠子,想着要不从旦宝这里下手,说不定说通了就不用大费周章敲敲打打,这些家具还能卖不少钱呢!她连忙堆起笑容问道:“诶呦!旦宝你咋回来了呢?你在大城市过得挺好的吧!你看这脸粉粉嫩嫩的,哪里看得出是以前病怏怏的丫头片子啊!”
旦宝没接话,走去郝仁身边轻抚他的后背,帮他顺顺气。
“旦宝啊!你快劝劝你爸,让他早点把房子卖了,也好跟着你去大城市享享清福不是。”
张俪边说边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几个月不见,张俪不仅化起了大浓妆,一身紧身连衣裙有种说不出的风尘味,那肚子上的肉就像菜市场里用绳子扎着的素鸡,短粗的脖子里还挂着一根亮晃晃的金项链,那副暴发户的刻薄样让人看的越发恶心。
旦宝白了张俪一眼:“关你屁事。”
张俪看父女俩都油盐不进,气得牙痒痒,转头怒斥两个还站在原地的帮手:“废物,都站着干什么?给我继续砸!”
几日的折腾,已经让郝仁疲惫不堪,他强撑着桌角,费力的站起身:“别砸了,求你们别砸了!”
旦宝本来不想去阻拦,想着到时候报警,让张俪赔钱,还能换套新的家具,可是当她看到那两个帮手把她爷爷的相框砸在了地上,还用脚去踩塌仅剩一张的照片时,旦宝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把推开男人,抢救爷爷的照片,被推的男人怒声道:“特么敢推老子?”一脚就踹上了旦宝的肩头,旦宝倒在玻璃渣中,手臂上被渣出点点血珠。
“旦宝!”郝仁急了,砸东西也罢,摔东西也罢,他都能忍,可他忍受不了女儿受欺负,郝仁也不管虚弱无力的身子,就要去和男人抵抗。
“爸,你别过来,免得他们弄伤你,你赶快报警!”
听到女儿的话,郝仁从愤怒中清醒,是啊,抵抗是抵抗不过的,应该让人民警察来解决问题,立马掏出口袋中的手机。
张俪见苗头不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夺过手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还用细细的鞋跟碾压,郝仁真的被这个女人恶心到了,一巴掌就往张俪脸上扇去,张俪虽然胖,但身手不是一般的灵活,闪身躲了过去,反手一推,本就几宿没睡的郝仁,本就虚弱的不行,便重重的得往后倒去,后脑勺磕在了桌角,鲜血从发间流出。
“爸,爸!”旦宝顾不得手臂上,被碎玻璃扎进肉里带来的疼痛,爬到郝仁身边,查看伤势。
张俪居高临下的看着父女俩人,“啧啧啧!郝仁,你这副倒霉样,还是个瘸子,不是看在你有这一套带院子的破房子,哪个女人会嫁给你,当初给你捏个腿揉个肩可把我恶心的,每天要洗好几次手。”
郝仁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气自己当初瞎了眼怎么把这么一个恶妇迎进了家门。
“你也不用这么瞪着我,你要是识相呢,就快点把房子卖了,早日分了钱,早日清净,要是不识相呢,我就天天来,天天闹,看谁耗得过谁。”
“啪,啪!”在张俪得意忘形的时候,旦宝起身就给了她左右各扇了一个巴掌。
张俪先是楞了几秒,没想到从小唯唯诺诺,就算受了委屈都不敢吱声的旦宝,现在不仅会顶撞她,居然还上手打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你个死丫头居然打我?”张俪连忙命令起两个帮手:“给我压住他们!”
一个男人拦住郝仁,一个男人牵制住旦宝。
“死丫头,你再横啊?嘴巴再硬啊?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嘴巴迎还是我的巴掌硬?”
张俪右手高高举起,重重的落下,无法反抗的旦宝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她在打张俪那两巴掌的时候,就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虽然这是一个最笨的决定,但至少为父亲出了一口恶气。
几秒钟后,没等到预想中的疼痛,只听见东西撞击的声音,被钳制住的手突然一松,睁开双眼就看见两个男人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捂着肚子扭曲着身子好像很痛的样子。
而张俪被人反扣着手腕,疼疼疼的直叫。
“老,老板。”旦宝吃惊的看着眼前之人。
“你没事吧?”白墨问。
“没,没事!”旦宝只觉得白墨就像救世主一样出现在这里,突然觉得无比安心。
听见旦宝回答后,白墨转头阴测测的盯着张俪。
然后重重的把张俪的手一甩,张俪扶着就要脱臼的右手胳膊,带着两个帮手仓皇而逃。
白墨没有去追,只问了身侧端着手机的孙胖子:“拍下了吗?
“拍下了!”孙胖子把手机递了过来。
照片上正是刚才,旦宝和郝仁被钳制住,张俪抬手准备打旦宝的动作,抓拍的时间恰到好处。
孙胖子背着郝仁上了迈巴赫,四人去了医院。
旦宝的手臂上的伤很快就处理好了,打了一针破伤风,坐在医院的的走廊椅子上。
郝仁头缝了几针,被包上了纱布,正在照脑部CT,确保没有脑震荡什么都后遗症。
白墨依靠墙边,看着旦宝手臂上的纱布,许久开口。
“笨!”
“啊?”旦宝抬头。
“不知道先报警?报警电话是多少知道吗?”
旦宝撇撇嘴,她是笨,又不是傻。再怎么也不能这么贬低她吧!
“你……”
“怎么?”白墨挑眉,想看看这个笨蛋如何回答。
旦宝是想回嘴来着,但又想到白墨风尘仆仆的来帮她,还是算了,恩将仇报她做不出来,被嫌弃就嫌弃吧,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怎么会来?”
“老太太不放心,非要我过来,我推掉好几个会议,昨天又加班到凌晨,我很忙的好吗?真不知道你是我助理还是我是你助理。”
旦宝低着头不语,白墨奇怪,平日里话不是挺多的吗?干啥啥不行,顶撞老板第一名,这会怎么不说话了?
直到看见几颗晶莹的泪珠滴落在旦宝的腿上。
难道他话说重了,他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
“对,对不起,我话说重了。”白墨低声道歉,脸红到脖颈,好要面子的他上一次道歉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前了。
旦宝抹了一把眼泪,问:“啊?对不起什么?
白墨眉头微皱,难道她没听见他刚才说的话?
“那你哭什么?”
旦宝撅着小嘴,眼泪又从眼角滑落。
“痛,手臂真的很痛啊!”
好嘛,旦宝压根没听见他刚才的抱怨,原来是因为手臂上的伤,很痛……
“你,等着,别乱跑!”说完,白墨大步的离开了。
大约一刻钟后,白墨又匆匆赶回。
他把一根棒棒糖丢进旦宝的怀里。
“闹,吃了或许就不痛了!”
旦宝闪着湿润的眼睛看着白墨。
“那个,你也不必太感动,我买水的时候顺便买的。”
看着手中空无一物,白墨心虚的解释到:“水我路上喝完瓶子就顺手丢在医院门口垃圾桶里了。”
旦宝看着白墨自说自话一脸不解。
“老板,我手太疼了,手指没力气,你能不能帮我把棒棒糖的包装纸拆开。”
好嘛!他又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