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如此喧哗?”
王宝钏一时好奇,掀开车帘打眼望去。
“竟是她?”
“谁?”
王弃玉搂着囡囡,哄她入睡。
“五姐姐自己看吧。”
说实话,王宝钏长这么大,还未见过这样无耻之人。
还敢跑到她家来大放厥词。
王弃玉只瞧了一眼便放下车帘, “恨之极,恨极消磨不得,还是不看了。”
这六年间,她早已和苟家人相看两厌。
门房远远就看到王宝钏车驾过来,生怕苟夫人惊扰到三小姐,连拉带拽把苟夫人推走。
苟夫人也看到了,挥手疾呼:“三小姐,我是你姐姐的婆母,咱们是一家人。”
马车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一杯凉茶从车里泼出去,正打在苟夫人脸上。
“呸,什么玩意?”
“王弃玉这个小贱人,这是找到靠山了,哼。”
后门开了,马车入府,苟夫人扒拉掉粘在脸上的几片茶沫子,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如何,骂骂咧咧回去了。
“哭哭哭,你怎么当娘的,连个赔钱货都带不好,吵死了。”
苟夫人在相府吃了挂落,一肚子的火气就发泄在郝碧池身上。
她吃了几天牢饭,出来之后本想去寻儿子,谁知道儿子过得那么惨。
一家三口混迹乞丐堆,儿媳连奶水都没有。
总归是自己的儿子,做母亲的哪能不管,就掏了银钱在归义坊租了处宅子。
坊内永安渠穿坊而过,生活倒是极为便利,就是租金颇高。
要不说苟夫人疼儿子,多少钱都愿意花。
疼儿子是一回事, 但是儿媳就另当别论了。
当她乐呵呵给孙子换尿布时,赫然发现郝碧池生下的是个闺女,脸色立马变了。
从此对郝碧池横挑竖捡。
“婆母说话何必那么难听?你就不是女人,你就不是赔钱货?空着手嫁入苟家的?”
郝碧池可不惯着她,伶牙俐齿的怼了回去。
又把孩子塞给苟寻西,“连个孩子都哄不好。去做饭,我饿了,都没奶水,孩子吃不饱自然是要哭。”
“你……你敢这么对我儿子说话?”
“我儿是一家之主,你这贱妇,要不是你勾引的我儿,我好好的豪门媳妇怎么会跑?”
苟夫人看不得儿子这样憋屈,指着郝碧池就骂。
“老东西你指谁呢?”
郝碧池拍掉指着她的食指,“下次你再指着我,就把你手指剁掉。”
“够了,对我阿娘态度恭敬一点。”
苟寻西一巴掌扇懵郝碧池。
“你,你敢打我,老娘和你拼了。”
郝碧池向来被苟寻西宠着,脾气大得很,也不管他怀里还抱着女儿,扑上去厮打。
苟夫人一看这贱妇还敢打她儿子,猛的冲上去,抓住郝碧池的发,一边扇一遍骂。
“谁给你的胆子,嗯?当初是你说怀的儿子,老娘才同意你进门。”
“你算哪根葱,我们家的金孙都没生出来,还敢作威作福。”
苟寻西也很生气,说好生个儿子的,没想到是个赔钱货。
“娘,别打太狠,家里的活还指望她干呢。”
屋子动静太大,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哭得苟寻西心烦意乱,把孩子往床榻一放,出门寻欢去了。
“娘晓得,你放心。你早些回来,明日咱们上丞相府负荆请罪,把我那好儿媳哄回来。”
苟夫人叮嘱几句,又开始折磨郝碧池。
可怜郝碧池正在坐月子,压根不是苟夫人的对手。
直把郝碧池扇得脸颊通红,苟夫人才放手。
“睡什么睡?起来把孩子的尿布洗了,还有那盆衣服,敢偷懒,看老娘扒了你的皮。”
苟夫人把郝碧池拽下床,竟是连月子都不让她坐了。
郝碧池知道怕了,求饶道:“婆母,孩子在哭,让我喂孩子几口奶水,再去洗吧。”
“不是说没吃好,奶水不够,快去洗尿布,孩子都尿了,连尿布都没换,你这当娘的真狠心。”
苟夫人推她,寻了干净的尿布给孩子换上。
又寻了些米汤喂给孩子。
虽然是个赔钱货,好好养大,将来卖个好价钱,也不枉苟家养她一场。
要不说王弃玉恨极这贼婆娘,未出月的孩子,就已然想好要怎么卖了。
“婆母,孩子未出月,怎么能喂米汤?”
郝碧池想要把孩子从她手里抢过来,又投鼠忌器,怕伤了孩子。
苟夫人一脚踹过去,“有什么不行,你男人就是我这么一勺勺米汤养大的。”
“还不滚去把那盆衣服洗了,别想着偷懒,要我知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郝碧池是真后悔,瞎了眼,猪油蒙了心的看上这男人。
若她知道以后会发生那样的事,她会更后悔。
相府。
王宝钏和王弃玉先去见王夫人。
囡囡头一回来长安,一路上见什么都稀奇。
“阿娘,这里的房子比咱们家的要大,咱们是要住在这里么?”
“这是你三伯公家,待会记得见了你三奶,记得请安呀。”
王夫人是早就得了信,在院里等候。
二人先是给王夫人请安,然后王弃玉抱着囡囡道:“这孩子还没见过她三奶呢,囡囡,说三奶安康。”
“三奶安康。”
囡囡一点不怕生 ,从王弃玉怀里挣脱下来,小跑几步上前,搂着王夫人香一口。
王夫人早盼着有自己的孙辈,此刻瞧见团子般,白净乖巧的囡囡,心都要化了。
她决定再找个好时辰,带上大女儿去拜求子观音。
随后吩咐婆子拿了好些金元宝,一副长命锁,送给囡囡。
各自入座,王夫人拿出一小黑檀木雕花匣子交给王弃玉。
“这里是一些银票,都是按你说的,将绍兴府的田产铺子脱手换的。”
王弃玉起身接过,道谢:“多谢三伯娘为五娘操劳。”
王夫人摆手道:“一家人说这么做甚?”
“你的嫁妆里头还剩一些珠宝首饰,各色布料,四季衣裙,都依着嫁妆单子拉回来了。”
“等你腾出手,要如何安置,就派人说与我。往后在长安城,用钱地方多,你有什么难处,也尽管来找我。”
王弃玉又起身道谢。
王宝钏说道:“虽有些波折,好歹五姐姐也苦尽甘来了。”
王弃玉抹着眼泪点头说是。
天色也晚了,王夫人拍板决定留王弃玉母女在相府,明日再派人护送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