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冷风阵阵,吹灭几盏房檐下高挂的灯笼。
原就昏暗的院子,又幽深了几分。
王宝钏打了个寒颤,“他......他又来了么?”
云真子摇头:“他已经走了。”
王弃玉则是听到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儿,一时间难以接受,直接晕了过去。
“五姐姐......”
王宝钏忙接住她,苟府真是欺人太甚。
但这口恶气?真的就能这么算了么。
王宝钏连夜带着王弃玉打道回府。
安顿好王弃玉以后,王宝钏心里藏着事,辗转反侧,一夜没睡。
第二天去给王夫人请安的时候,脸色极差。
“脸色这么差,叫个府医给你瞧瞧。”
“娘我没事,爹什么时候回来?”
王宝钏想和她娘说昨晚的事 ,又怕把她娘吓着了,只好藏着等她爹回来说。
王夫人说:“哦,你爹刚派了人回来说,今日下朝,要和友友人去曲江踏青,要晚些回来。”
说完之后,王夫人又问她:“你身子真的没有不舒服?”
“没事,娘,我身子挺好的。”
王宝钏随意敷衍过去。
“你二姐又来信报平安了,就是你大姐,还是迟迟没有动静,真是让为娘担忧。”
“明日带上你大姐还有你,咱们去拜拜求子观音。”
春日正好,王夫人想着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春游的心蠢蠢欲动。
王宝钏:“娘,这个我就不用去了吧。”
王夫人问:“为何?你有事吗?”
王宝钏立刻想到了好借口。
她认真道:“有,不是说我五姐姐的闺女快到洛阳了?我和五姐姐说好了明日要去接人。”
王夫人点头:“也好,那你们多带些人手。”
“你五姐姐真是可怜的姑娘。”
王夫人叹息道:“都是欺她娘家无人。”
王宝钏低眸,试着问:“娘,若是我碰上这样的事儿?你会怎么办?”
王夫人很奇怪的看着她:“乖女,你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你爹是一朝丞相,就是太子见了,也要称一句王相,谁敢给你这样的委屈?”
王宝钏依偎在她怀里撒娇:“我就是问问,您和爹是最好的爹娘。”
王夫人搂着她,一脸宠溺:“小淘气。”
王宝钏很久没有做梦了,许是她娘太过温柔,不由勾起埋在心底的梦境。
“诶。”
她轻声叹息,梦里的王三小姐真是猪油蒙了心。
“乖女叹什么气呢?”
“娘,苟夫人来长安了。昨日找到五姐姐。”
王宝钏没有忍住,还是把昨夜发生的事告诉王夫人。
“这......天底下竟有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儿?”
王夫人也是惊骇非常。
“糊涂。”
“你五姐姐的爹娘糊涂至极。”
世人都说愿娶五姓女,不做皇家婿。
出自五姓七望的王氏女,还没听说被这样欺凌的。
王宝钏道:“娘,我真心疼五姐姐,就没有法子么,难道就这样算了?”
“这事没完,你且等着,待你娘去会会那老婆子。”
“来人,来人,快去套车。”
王夫人眼皮子都没抬,轻描淡写好像在说今儿是个好天气。
“娘,那贼婆子私闯民宅,聚众闹事,已经被坊丁带走了。”
王宝钏忙拦住王夫人,她娘出手,自然是好的。
不过,也得等苟家的贼婆子先出来再说。
又说了会话,王宝钏就回自己院子了。
小莲迎上前,替她换了身衣裙。
“五姐姐醒了么?”
王宝钏问。
小莲将她身上淡紫流纱罩衫褪下,回道:“早前醒过一回,问了小姐,婢子说您在夫人那。”
王宝钏点头,“那我去看看。”
庭前杜鹃开的正好,王弃玉已经用过早膳,正倚靠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五姐姐。”
王宝钏寻了个杌子,在她身边坐下。
“宝钏,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个笑话?”
王宝钏不知怎么安慰人,起身离开。
等她再折身回来,手里捏着紫杜鹃。
“五姐姐,簪花配佳人,年华尚未晚,你的路还长,这点事算得了什么?”
“真好看。”
王宝钏给她簪花,拿来菱花镜让她照,墨黑的发,紫的花,王弃玉更显娇俏。
王弃玉揽镜自照:“你说得对,年华未晚。”
相府的车马,是在次日出了城,彼时李羡正处理政务。
“西凉使团进京后的一应礼节可齐整了?”
礼部尚书答:“回殿下,都已准备妥当。”
“嗯。”
李羡批着折子,头也未抬,又问:“降服红鬃烈马的皇榜已然发出,可有侠士响应?”
此事苏龙负责,他站出来回禀:“回殿下,我朝能人义士众多,响应者不计其数。”
“甚好,有劳苏尚书把关,挑选最优者。”
苏龙不敢居功:“臣职责所在,不堪劳烦。”
议事完毕,几位大臣退出,李羡略显疲惫。
内侍端来醒神茶:“殿下,三小姐出城了。”
“往何处去?”
李羡轻抿一口,又将茶盏递给内侍。
“洛阳。”
“沿途加派护卫,不可惊动三小姐。”
“喏!”
李羡挥手,内侍退了下去,室内一片寂静。
捏着王宝钏绣着并蒂莲的藕色旧荷包,李羡叹:“好一个年华尚未晚,三小姐,我们来日方长。”
王宝钏陪同王弃玉去洛阳接孩子。
母女隔了几个月未见,四岁的小囡囡哭成泪人。
“阿娘,囡囡以为阿娘不要囡囡了。”
娇娇软软的身子,缩在王弃玉怀里不肯撒手。
“怎么会?囡囡是阿娘的宝,怎么会不要囡囡。”
王弃玉瞧着女儿哭,心都揪起来了,搂着她又亲又哄。
舟车劳顿的,王宝钏担心小姑娘长途跋涉,便提议在洛阳寻个地,暂时落脚,王弃玉同意了。
这一住,少不得要三五天,等一行人拉着王弃玉几大车嫁妆回长安时,苟夫人已经被放出来了。
吃了几天牢饭,苟夫人变得老实许多。
此刻正低三下四求着相府门房放她进去。
“二位官爷,你们让我进去吧,我真是相府的亲戚,我们家那儿媳,就是住在相府的五小姐。”
“去去去,我们就是个看门的,不是什么官爷, 你要攀亲戚,走错门了。”
门房驱赶她,他们得了命令,只要是苟家人,一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