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是我糊涂,做出了不少错事。刘婶……刘叔……现在我明白了,你们当得起我这一跪,我父母走得早,得亏你们把我养大……”说到动情处,任九洲眼中含泪。
“起来吧,孩子,我们也没有埋怨你……”刘婶帮任九洲,也不图什么,没想到会有今天。
“任小子,找到活儿没?”刘叔虽然不怎么喜欢这小子,但是他看着这小子这么一跪,也软化下来。
“找到了,我和栓宝一起,老板人好,给我们提前支付了工资,足足有三千块呢!”任九洲站起身来。
“大哥,我们不是?”刘栓宝很是疑惑,三千块可买不了一辆车,而且任九洲自己就是老板,怎么说给老板打工?
任九洲淡淡地瞥他一眼,吓得人不敢再问。
刘栓宝有一个原则:大哥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大哥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不就是找着了活儿,就在这儿显摆起来……”赵芳芳她娘在人群里嘟囔。
“是啊……三千块钱可买不了一辆车!”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起哄。
任九洲找着一块石头站上去,眼睁睁地看着人群齐刷刷地后退几步,忍俊不禁。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这辆车是栓宝的。县城里有个大人物,他孩子掉水里了,是栓宝救的!后来为了表示感谢,那人给了栓宝好多钱,栓宝不要,说他不能要。”
“为啥啊?”
“那你不能平白无故收人家钱嘛!后来,那大人物非要给栓宝一个感谢,这不,提了一辆车。”任九洲手一伸,众人都看到了那辆车。
这年头,有辆自行车就很厉害了,更何况汽车?
众人都凑上前去,为了看一看传说中的汽车是什么模样的。
“哎呦,栓宝,你去救人了呀?受伤没?”刘家嫂子扯着自家儿子左看右看。
刘栓宝挠挠头,憨憨地笑起来:“妈,我没事儿。”
他对他大哥感到佩服,怎么那两张嘴皮子一碰,说得跟真的似的?
“哎呦,刘栓宝真厉害!”
“可不是嘛!还真叫他发达了!”
赵芳芳她娘一看这局势跟她想得不一样,眼珠子一转,悄默声地离开了。
任九洲看着他们讨论,勾唇一笑,继续道:“乡亲们静一下,栓宝这回能有一辆车,全靠那大人物,是不是?”
“是啊,咋了?”有人好奇问。
“咋了嘛,这回我跟栓宝都能找着活儿,还得靠咱们国家的政策。那大人物说了,现在好多人都去做生意、做买卖呢,可挣钱了。”任九洲朗声道。
“那不算投机倒把?而且,任家小子,你啥意思啊?鼓励我们都去做买卖?”
“对呀,你啥意思啊?万一赔了,算谁的?”
“哎呀,乡亲们,你们听我说完。现在国家鼓励我们做生意,你们不信的话,问问村长,村长看的报纸多,是不是这回事?”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村长。
村长咳嗽一声,这才朗声道:“是这么一回事,这两天才报道的,说是国家鼓励我们做生意。”
“看吧?咱们乡里乡亲的,我就算再混账,也不能坑自己人不是?”任九洲眨巴眨巴眼睛,做一番无辜的模样。
“所以,任家小子你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呀,大家现在种地,卖东西不都是自己上城里卖吗?那大人物说了,给咱们一个渠道,咱们给商场供货,能给我们比市场价高两成的价格呢!”
“任小子,你说那大人物是谁啊?”
“正是那城里最大的百货大楼的老板!他说,你菜卖五毛,他这儿给七毛,就这个意思!”
“所以,咋联系那人啊?”
“大伙别急,我一会儿去村长家。大伙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村长吗?让村长做个公证,愿意来的就来,我给大家介绍。”任九洲一口气说完。
刘家嫂子看大家还围着,叉着腰赶人:“都围着做什么?地里没活了?人任小子都说了,愿意做这买卖的一会儿去村长家,还围着做什么?看我家车啊?”
众人一哄而散,都去各自做自家的活儿去了。
任九洲从石头上跳下来,拍拍刘栓宝的肩膀,对人说:“栓宝,你和你妈好久没见了,去家里说说话,有事再来找我。”
“好嘞,大哥。”刘栓宝拉着刘家嫂子就走。
刘婶心里藏着事儿,她拉住任九洲的袖子,把人拉回家。
刘叔沉默地抽着旱烟,刘婶担心的事,他也担心。任九洲说得天花乱坠的,他也听不懂,他只知道三千块钱可不是那么容易挣到的。
“任小子,你跟婶说实话,你们到底去干啥了?”刘婶一脸担心。
“婶,真的我没骗人。我跟栓宝……”任九洲咳嗽两声。
“我们本来想去摸两把牌,谁知道遇到一个小孩溺水,我就去救人了。后来栓宝不是回家一趟嘛?就是我在县城找小孩的父母。”任九洲笑呵呵地说。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啥坏心眼,我看着你长大的,咋会像他们说的似的?做啥坏事儿?”刘婶拍拍任九洲,跟自家孩子似的。
“婶,真的,这就是个巧合。”任九洲竖起两根手指,说的情真意切。
“那你跟大伙儿说的是真的不?”刘叔将旱烟袋系到自己的腰上,插了一嘴。
“是的啊,叔。我好歹是村里人,咋会骗人嘛?”任九洲道。
“你看看你,就你不相信自家孩子。就我跟九洲他娘的关系,他能跟我说谎?”刘婶一巴掌拍到自家老头的背上。
“婶,你也别怪叔。是我以前……太窝囊了,做那么些不好的事情……现在我都知道错了,我改邪归正!”任九洲依然竖起两根手指。
刘婶一把抓住任九洲的手,按下来,然后才说:“孩子,我们都相信你。”
任九洲笑笑,抱住刘叔刘婶。
他似乎在刘婶的眼睛里,看到原主的影子。原主如果还活着,不知道会不会愧疚?
“婶儿,我们老板发了工资,我割了点儿肉,咱们回家尝尝?”任九洲问。
“好。”刘婶揉揉眼睛,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