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凭对焦大既敬重，又有些惧怕。
如今听吴文轩对焦大颇是不以为然，心底对吴文轩也是好感大减，甚至生出了些许的恶感来，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
除夕，焦大坐在小院之中，抬头望向朱城天空，眸光闪动。
除岁之日，各村镇大祭，修补朱城的防护法阵，城中积蓄的疫气也是一扫而空。
八百年过去，焦大对这所谓的节庆之日，早就没了什么庆贺的心思。
他此时在意的，只有疫气而已，毕竟当初是他提议将疫气散到城中的。
如今看来，并未起什么波澜。
除岁日的傩舞祭祀，安安稳稳的将朱城防护法阵的漏洞补全，焦大也算是放下心来。
听着公厨那边人声嘈杂，焦大也好奇了起来。
往年有灵膳，除夕之日热闹一些，倒也正常。
可是今年的灵膳早就封印成了卡片，送到司里的灵材库去了，只要拿了签子，去老赵那儿取就是了，怎地还会这般热闹？
焦大放开耳力听了一会儿。
这才知道，原来是今年除妖司太过忙碌。
妖魔鬼怪丛生，又有白莲教搞事情，所以一众除妖师在外面帮那几个重要村镇驱邪之后，回到除妖司，也要来一场驱邪的大醮。
想了想，焦大还是没去凑这份热闹，万一真让他们上达天听了呢。
他若去了，岂不是自找麻烦。
雪中烹茶，自有一番意境，为了这份恬淡，焦大甚至都没将袖中雪放出来，收了这满院的风雪。
正当此时，天空中一道虹光划过，焦大抬眼一看，却是不由得皱了皱眉。
遁光之中，却是一个中年女子，满脸不耐烦的模样，拽着一个哭花脸的小丫头。
只不过这个小女孩虽然看上去满脸的委屈，却并没有什么不情愿的，焦大也就没有出手。
又过了一会儿，公厨那边还热闹着，焦大也是听了些事情。
正有人说到这虹光。
却是孙秀才的声音传来：“哎，老李，那吕家寨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似是‘老李’的声音答道：“光华宗的人好生霸道。”
“那小丫头不过是想要在家过个年而已，却被那坤道生拉硬拽着给带走了。”
张奇在一旁不放心道：“该不会有歹人借着光华宗的名头行拐骗之事吧？”
孔向礼冷哼一声，说道：“哼，那光华宗素来自以为是，行事多有劣迹。”
“若不是看在他们也常有弟子在外斩妖除魔，岂会容他们放肆。”
接着就是徐和尚凑趣问道：“李田，那个光华宗的弟子可有什么言语辱骂咱们吗？”
“当个借口打上门去，教训一顿也是好的。”
之前的老李苦笑道：“徐游徼说笑了。”
“人家是筑基期的大高人的，怎么耐烦搭理我？”
“我虽说也居中调和了几句，可人家一句‘我光华宗外门弟子归宗，不劳费心‘，就给我打发了。唉……”
其实这个结果，众人也是心中有数。
毕竟光华宗也算是个厉害门派了，对外也有化神期的高手坐镇着。
甚至有传言，说他们宗门还有一位合体期的老祖。
自然是不太将他们朱城放在眼中的。
只不过有“除妖司”三个字，这全天下的宗门都是要掂量掂量的。
看他们聊的热闹，钱锦衣也凑了过来。
笑道：“你们不知道吗？”
“之前白莲教的人造帝流浆，把不少宗门都给坑了一把，他们现在都急着收拢之前看好的外门弟子呢。”
朱城除妖司这边就是规矩少，即使钱锦衣是小旗，也有力士敢插言。
李田说道：“可那白莲教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光华宗才想起这个小丫头来，还差这除夕一日的功夫了？”
“让人家连个团圆年都过不好，唉，太霸道了些。”
孔向礼忽然回过味来，说道：“这些宗门该不会是要送这些外门弟子去‘过年关’吧？”
孙秀才苦笑说道：“我就是猜到了，所以才让老李过去看看，随便说和说和。”
“总不好让游徼，甚至小旗出面吧，光华宗若是硬要带人走，咱们岂不是折了面子？”
李田也明白自己是个顶包的，可是却对这‘过年关’不大明白了。
再没规矩，他也不敢直接问两位小旗，于是对着自家老大问道：“孙头儿，宗门的这个‘过年关’，莫不是有什么说法？”
孙秀才说道：“咱们宫州有一处秘境，被几个大宗门占据着。”
“秘境里有些考验，适合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因着每年都能开启一次，每次又都是定在了除夕子时，所以被称作‘过年关’。”
钱锦衣补充说道：“据说这个‘年关’秘境并不是自然形成的，也不是前人遗留下来的，而是这几个大宗们联手建立的。”
“除了培养弟子，甚至还涉及到了几个宗门的势力划分，利益分配。”
“总之是牵扯甚多。”
孔向礼笑道：“我说这些宗门怎么总喜欢在外门找一些外门弟子呢，一直也不带回去，反而是在外面培养。”
“过年关的时候放出来，都说是新收的弟子。”
徐和尚也明白过来，说道：“这么说来，以前的那几个案子，就是那几个接引宗门弟子被劫的那几个，都是互相打压了？”
张奇闻言，不解说道：“不会吧，那几件案子，动手的不都是些臭名昭著的盗匪嘛？”
张奇的话刚说完，便见到两位小旗，还有几位游徼同僚，都冲着他“嘿嘿”直笑。
他先是莫名其妙，随即反应过来，是各大宗门养寇自重，既能打压匪寇赚取名望，又能在关键时候有个替罪羊。
张奇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唉，难怪我娘天天说我单纯，实在是你们心太脏啊。”
孙秀才撇了撇嘴，说道：“是他们沐猴而冠，咱们除妖师可都是保境安民啊。”
王道人直接从怀中取了一张符纸贴在了孙秀才脸上，说道：“你快闭嘴吧。”
孙秀才脸上贴着符纸，顽心大起，不由得伸直了双臂，跳了两下。
一旁的白佑见此，顺手拿起筷子敲了一下桌上的碗碟，发出了几声叮当脆响，笑着说道：“阴人上路，阳人回避。”
众人一通笑闹，吕家寨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