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了庄子,陶江肚子里的蛔虫就大声地叫了起来。
回想起来,陶江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
“怎么,饿了?”
示意几个侍卫把周胖子押到地下室去问话,李秀宁笑着问陶江。
见陶江满脸通红的点了点头,李秀宁轻笑了一声,便准备带他去后厨寻摸些饭食。
只是日头还高,不是晚饭的点,后厨也就还没开始备饭,甚至连火都没起。
“要是能坚持,咱们就夜了再吃。不然就只有些剩饭了。”
李秀宁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想充一把大头,没想到只有剩饭,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陶江倒不是矫情的人,加上确实已经饿了许久,听说有东西吃,腹中的饥饿感反而更重了。
“没事的,垫吧几口就好了。等背包寻回来,里面还有些吃的,能让我坚持几天。”
说话间,李秀宁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让陶江先等一等,自己去帮他取些吃食。
初春的长安,还有些料峭的春寒,好在午后的阳光还算和煦,让瘫坐在厨房门外石墩上发呆的陶江有些昏昏欲睡。
“哎,你坐俺石锁上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陶江的清梦。
陶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只不过四下瞄了瞄,并没发现什么人物在。
“这儿呢,你瞅哪儿呢?”
低着头往下寻摸了寻摸,陶江才发现原来跟自己说话的,是个看上去比李二凤还小一点的小孩子。
“你,石锁?啥情况?”
还没清醒过来的陶江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怎么也不能把这个看着也就刚上幼儿园的小孩子,和一块偌大的石头联系到一起。
“三郎,你又乱跑。”
一个穿着大红宫装的美妇人从月牙门处转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丫鬟。
“娘亲,这人坐了俺的石锁!”
小孩子见陶江还愣坐在那儿,很不客气地找自己娘亲告状。
“这位想必就是二郎说的修道的真人吧。”
美妇人见陶江一副迥异于众人的装扮,眼波流转之间就猜出了陶江的来历。
“妾身窦氏,见过真人。”
还不等陶江回过神来行礼,李秀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来了,给你寻了几个果子和几个鸡子,你先垫吧垫吧。”
李秀宁怀里抱着几个颜色泛青的苹果和两个鸡蛋,正喜滋滋地过来找陶江。
“哎呀,娘亲也在的。这是女儿故交好友,学了些道家的把戏,我让他逗李老二玩来着,倒是让娘亲见笑了。”
李秀宁的小嘴巴很快,几句话就把之前陶江的忽悠给圆了过去。
“哎呀,娘亲,周管事偷了他的东西,还勾结了外人,方才问出来了些线索,女儿先带着陶江去寻他的东西去了,改天再来跟娘亲见礼。”
李秀宁急匆匆地扯着陶江就往地下室的方向去了。
美妇人也没怪罪李秀宁,不过看着她扯着陶江的袖子那副自然的模样,秀丽的眉毛皱了皱,也牵着三郎的手离开了。
之前在地下室里面对着陶江横挑眉毛竖挑眼的周管事,如今自己被捆成了猪猡一般,四马攒蹄地倒挂在地下室里面。
陶江进去的时候,周管事正呼天喊地地哀嚎。
只不过一晌的功夫,被吊着的人居然就倒了个儿,陶江有些感慨命运的神奇和扯淡。
只不过那胖子嘴还挺硬,几个侍卫问了半天,居然都没问出来和他一起的另外一人是谁,更没问出那人把陶江的背包给带去了哪里。
李秀宁正纠结着要不要让几个侍卫用些法子,让这个胖子张嘴,陶江看见了还在一边敞着口子的行李箱,眉头一皱,有了个主意。
行李箱里面有瓶红花油,抹过此药的都明白,此物舒筋活血效果很不错,缺点也很明显,就是辣。
示意几个侍卫继续问话吸引了他的注意,陶江滴了几滴在周管事脖领子里面。
看着几滴鲜红的液体向他肚腹处流淌了过去,陶江有些得意地朝李秀宁挑了挑眉毛,示意她看自己表演。
“周管事,你是不是觉着胸口有些温热啊。”
周管事有些不明所以,没有接陶江的话,继续嚎叫着自己是庄子的管事,几个侍卫不能对自己这样。
“现在是不是越来越热了?”
陶江的声音刻意放得有些低沉和悠扬,似乎是从天际飘荡过来的一般。
“现在是不是感觉好像要烧起来了一般?”
见周胖子本来就有些通红的脸越发的往酱油的颜色去了,陶江猜到多半红花油的药效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是不是烧得越来越往下了?都开始往丹田的方向去了?”
似乎被陶江说中了,周管事终于不再仗着自己的身份放肆,反而开始了大声的求饶。
“等这股火焰烧到丹田,你剩下的魂魄也会被三昧真火给烧成碎片哦。”
见周胖子还嘴硬,陶江决定再加吓他一下。
“我说,我说,那人是山贼,那包裹被山贼拿去了!”
不知道是药效已经发挥到了最大,还是对神秘的道术有种天生的恐惧,周胖子终于张了嘴。
“你放屁,那几个山贼就是几个没饭吃的小屁孩,你当我没见着他们?”
陶江大喝了一声,周胖子脖子被吓得猛地一缩,刺激的胸口的火焰越发的焦灼了,赶忙补充了一句:“是真山贼,太白山上的山贼!”
听到太白山上的山贼几个字,在场一众侍卫脸色都变了变。
就算是李秀宁,听到这句话,都不敢在一旁喜滋滋地看戏了。
“你敢和何潘仁勾结?”
就在陶江正准备问何潘仁又是什么来路的时候,李秀宁就已经抓紧安排起侍卫来。
示意陶江赶紧把行李箱收拾好跟着自己出去,李秀宁似乎连一秒都不想再见到这个胖子。
刚出了楼梯口,陶江就看到好几个劲装的家丁,抬着一个硕大的笼子走了进来。
只不过自己先前进来的时候就没看到附近有这么大一个玩意儿,不知道他们又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那个何潘仁,又是什么来路?”
看见李秀宁一脸紧张的样子,陶江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杜尧他们几个藏身的寨子,之前本就是山贼的,你可知道?”
等陶江点了点头,李秀宁继续说着:“那伙山贼,便是被何潘仁的人马给黑吃黑了。”
“这么说,这何潘仁是个真山贼,而且势力还很大的样子?”
陶江见李秀宁一脸郑重的样子,知道自己猜对了。
只不过还不等李秀宁接着解释些什么,一个小丫鬟正好过来寻李秀宁,见到一身运动装的陶江,便愣了愣,怯生生地行了个礼,只说老夫人有请。
听到老夫人几个字,李秀宁的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奶奶怎么会想起来找我们,一定是李老二个大嘴巴,把你忽悠他的话到处乱传。”
李秀宁似乎很忌惮这位传说中的老夫人,在赶去正堂的路上,一刻不停地给陶江安利着自己准备好的说辞。
很快就走到了庄子的正堂,李秀宁的安利也算是讲完了。
回想着李秀宁那漏洞百出的说辞,陶江有些感慨,心说得是心多大的家长,才能相信这么不着调的故事。
正堂下面有一个暖炉,几缕青烟正袅袅地飘散,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夫人,正坐在堂下闭目养神。
听见李秀宁的请安声,老夫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股子精光如同利剑般朝陶江射了过来。
陶江本能地有些想躲,不过想到自己编造出来的身份,只能面带微笑地见了个乱七八糟的拱手礼,来回打量了一番对方。
老夫人如雪的发丝整理得一丝不苟,因为有些富态的缘故,脸上皱纹也不多,从那跟李秀宁有些相似的脸庞上猜测,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美人。
“这位仙长,为何挑唆我家孙子造反?”
老夫人接过一旁伺候的小丫鬟递上来的核桃仁,慢吞吞的塞了一个在嘴里嚼着,同样慢吞吞的问着。
不过从老夫人眼神中不时露出的精光来看,若是陶江等下回答的不合适,收拾起他来应该一点都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