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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长相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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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幽静的月夜,纵有万种风情,又与何人诉说!

钟复景反复地吟着李白的《长相思》,尤其是“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每每吟到这句,他就觉得无比的落寞。遥想诗仙如此潇洒的人,竟也会为情所困。慢慢的他好像理解了相思的含义了,可相思究竟是何物,他却想不明白。他只知道他思念的人,此刻占据了他的身心。钟复景觉得有些郁闷,同时也有一些冲动,他渴望见到花见羞,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欲罢不能。于是,他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去扬州城,找不到人不罢休。

钟复景的愿望,寄给了月光,带进了梦乡。

与此同时,日夜兼程的李从嘉也是同样的心情。纵然月色温柔,但对李从嘉来说,却没有多少闲情逸致。他一改往日的诗情画意,写了一阕词: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字里行间尽是秋冬的霜寒,于如今的春夏而言,多少有点格格不入。

他都已经快要忘了花见羞的样子了,此刻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怜儿的身影……

可怜花见羞还日夜想着李从嘉,盼望着能够久别重逢。

李从嘉赶到扬州城的这天,已是傍晚十分,天空还下着朦胧的细雨,往来的客商稀稀疏疏,昔日繁华的都市,此刻清净了许多。他下榻的客栈,刚好是钟复景与赵匡胤的那个。随着夜幕降临,钟复景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他急忙循着声音寻找,果然见到了李从嘉,欣喜之情不言而喻。

两人相拥而泣,之后钟复景便将新结拜的大哥赵匡胤介绍给李从嘉。李从嘉很是开心,他见赵匡胤一脸正气,也乐得结识英雄豪杰。三人中,以赵匡胤最为年长,李从嘉次之,钟复景只能是小弟了。其实钟复景并不知道李从嘉的身份,只知道他家住金陵。赵匡胤看李从嘉谈吐不凡,仪表堂堂,而且颇有治世理国的见解,顿时多了几分敬意。而李从嘉却从帝王的角度来评判赵匡胤这个将才,还想着有朝一日能为自己效力。听闻赵匡胤是中原人士,李从嘉心里的小算盘,顿时冒了出来——他不仅要做南唐的皇帝,还想成为天下的共主。于是,他对赵匡胤说了些儒家的观点,无非是建功立业,良禽也得学会择木而栖之类的。赵匡胤倒没有多想,只觉得许久都没有这样痛快饮酒了,此刻只想大醉一场。

“自上次一别,与二哥分别至今,不知二哥都在忙些什么?对了,你知道乔师父和花见羞姑娘的下落吗……”钟复景的声音越来越小。赵匡胤微微一笑,很快他就注意到李从嘉的表情,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暗自寻思道:“看来这女子与李从嘉的关系非同一般……”李从嘉喝了杯酒,说道:“之前没来得及跟三弟告别,请勿见怪啊。我这次来扬州,也正是为了寻她们。我知道她们住在哪里,待到明日我们再一同前去。”接着又说道:“算了,先不说这个了,难得相聚,今晚不醉不归。来,大哥,我敬你一杯……”

赵匡胤听着他们的对话,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也能判断出一些信息,他只觉得这个二弟,绝非一般之人。

不觉间夜色已深,三人也逐渐有了醉意,便摇晃着回了房间。

翌日清晨,他们就去了乔凝月的住地——扬州城外的一处草屋。一路上风和日丽,马车走了大概两个钟头,便到了目的地。刚下车就听到了屋前潺潺的流水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洁白无瑕的百合。溪流的后面是连着山丘的竹林。算得上是扬州的清静之地了,虽说并没有与世隔绝。

钟复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北鸣山,以及他的母亲和妹妹,这里真的很像他的家。赵匡胤从小在府邸里长大,见惯了喧嚣的世间,对这种依山傍水的世外桃源,不免生出了几分向往之色。想来如今天下大乱、纷争不止,这难得的宁静使他很是享受。而李从嘉却很淡然,他并不在意这些山山水水,单纯的喜欢游玩罢了。大多文人钟意的从来都不是山川万物,他们热衷的还是居庙堂之高。李白如此,李从嘉也是如此。不同的是,李白是文人,而李从嘉是墨客。

“师父……师妹……”李从嘉大声喊道,钟复景也跟着喊了起来,赵匡胤则到处乱逛。李从嘉到里屋巡视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随后他想到了花见羞的剑不见了,便知道了她们师徒二人应该是出了远门。一时之间李从嘉等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无奈之下只能等着乔凝月她们回来了。

钟复景一想到很快就会见到他心心念念的花见羞了,不免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他暗暗寻思着:该如何跟花见羞表明自己的心意?即便表明的话,怎么说呢?万一她拒绝了自己,该怎么办……”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赵匡胤凑到他的耳边小声地说道:“看你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我还真想看看这位花见羞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钟复景见自己的小心思被赵匡胤识破,窘迫之余还故作镇定,淡淡地说道:“大哥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们是来陪二哥办正事的。”李从嘉见他们窃窃私语,便问道:“大哥,三弟你们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说来听听,我也乐呵乐呵。”钟复景闻言道:“也没什么,嘿嘿……我们在说这地方真好……”赵匡胤接着说道:“我去外面走走,一会就回来。”钟复景也附和道:“我陪着你去吧……”李从嘉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他们了。

李从嘉没有跟他们说来这是所为何事,他们也没有过多问,但赵匡胤心里清楚,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李从嘉的心里此时如同火烧一般,上窜下跳的,按耐不住的焦急。

未时,乔凝月与花见羞风尘仆仆的回来了,一进屋就看到了李从嘉。乔凝月没有直呼李从嘉为“殿下”,而是叫其为嘉儿,但在私下里,还是比较注意尊卑的,尽管李从嘉尊她为师父,可这也是名义上的,她并不教授李从嘉功夫,所以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徒。

“你什么时候来的?”乔凝月问道。她这句话问得似乎有点多余了,李从嘉的到来既在她的意料之内,又在情理之中,她自然明白李从嘉必然会来的,只是不太清楚具体的时间罢了。当然,也是碍于花见羞的存在,他们不能表现的过于明显了。“巳时就到了,一直等到现在。师父,你去哪了啊?”李从嘉眼神不自觉得看了一眼花见羞。“我们去了扬州城,打探一下东郭老贼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这老贼的计划了,局势看来有点危险了。”“危险?”李从嘉不解地问道。乔凝月将探听来的消息,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尤其是东郭千竹勾结申屠金海的事情,着重提醒了一下李从嘉,好让他有所警惕。乔凝月指得是蜀主也许会出兵讨伐南唐,花见羞自然是不明白,她也不知道怜儿的事情,还以为只是跟着师父匡扶正义呢。李从嘉听后,身体不由得一阵颤抖,这不单是爱恨情仇,江湖纷争了,还涉及到了国家战争,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随即说道:“师父,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时间不等人,越快越好。”乔凝月沉思片刻,说道:“就这两日吧!我们得筹划一下,确保万无一失。”李从嘉吁了口气,随后眼光看向了花见羞。

这个时候,他没有办法在乔凝月的面前,和花见羞有过多的交流,毕竟怜儿是为了自己才会这样的,虽然他已经在极力地克制对花见羞的情感了,可总还是忍不住这份冲动。“师妹,你最近怎么样?”李从嘉的心情有点忐忑不安。“没事的时候就跟着师父练剑,然后就是……”她本来想说“想你”这两个字的,但话到嘴边没能说出口,之后害羞地将脸扭到一旁,为了避免与李从嘉的双目对视。李从嘉猜到了她想表达的意思,故意咳了几声,也不再说话了。三人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随着钟复景和赵匡胤的来临,才打破了这短暂的尴尬气氛。

“小师妹回来了啊,师父,我们可等了你好久……”钟复景一脸委屈地说道。他跟乔凝月其实并没有师徒关系,因为李从嘉这才顺着叫了起来,自然他也称呼花见羞为“小师妹”了。乔凝月看到钟复景很是高兴,问道:“你们怎么碰到一起的?”钟复景就把遇上李从嘉的事情讲给乔凝月,还介绍了他的结拜大哥赵匡胤,乔凝月简单的同赵匡胤寒暄后,话题更多的还是放在了钟复景的身上。她打心底的还是比较喜欢钟复景的,不光因为他是钟墨白的儿子,更多的还是他的这份气节——淳朴善良,见义勇为,乐善好施……感动了乔凝月。相比于李从嘉,她倒很希望钟复景能与自己的徒弟花见羞有所发展,从上次她也看得出来,钟复景对花见羞,是有点意思的。可惜天不遂人愿,花见羞这傻丫头仿佛没有多少兴趣在钟复景的身上,偏偏对李从嘉这个大情种,产生了好感。

听到钟复景和自己说话,花见羞却没有显得多么兴奋,只是敷衍地回复了一下,她的目光更多的还是停留在李从嘉的身上。钟复景见到花见羞也有点不知所措,之前想的好多话,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了。赵匡胤在一旁不经意地审视着花见羞,不禁心里暗暗称奇:这女子果然是倾国倾城,他见过不少貌美如花的女子,却还没有一人能让他如此眼前一亮。但随后他也注意到了花见羞的微妙变化,她好像对二弟颇有兴趣,反而对三弟略微冷淡了些,难不成二弟与她还有什么关系不成。想到这里,赵匡胤不由自主地打量着李从嘉,寻思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呢……”随后又看了看花见羞,不免有些着迷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赵匡胤当然也无可避免。他虽然爱慕花见羞的容貌,但君子岂能夺人所好,何况还是兄弟。于是,他将这份热血给强压了下去。

眼看黄昏渐近、夕阳西下,这时乔凝月便吩咐花见羞去做些饭菜,花见羞应声出去之后,她又同说道:“此番对付东郭老贼不可大意,还有个申屠金海,等下我们商量一下如何行动,明日一早出发。”然后乔凝月大概讲了东郭千竹的罪行,以及救出怜儿的事情,只是她把怜儿说成是一个江湖道友,遭到了东郭千竹迫害,这让李从嘉可放心了。虽然纸包不住火,可能瞒一时是一时,主要还是怕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大家都比较难堪,到时候也只好看情势再说了。

其实李从嘉在来之前,已经在宫中做好了部署,而且请示了父皇李璟。如果三日后,他没有回宫,那就说明他已经去了成都,到时候先发制人,直接派兵攻打蜀国。只是这一点她没有告诉乔凝月,为了救出怜儿,更为了南唐的天下,他有时也不得不这样做。

此时的李从嘉意气风发,儿女情长虽然令人心痛,但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江山社稷。

翌日一早,他们一同乘坐李从嘉来时的马车,踏上了成都之行,直入东郭千竹的腹地,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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