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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起云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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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满地,风吹不止。

北鸣山的念云湖前,一个风流倜傥、英姿勃发的男人正在吹奏着手中的玉笛。

笛声时而空旷神怡,时而悲凉凄苦。

只见他的眉头紧锁,神情黯然。

突然,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波涛汹涌,如同一条水龙,奔向男子。骤然间,水花四溅,湖面顿如初时般平静。

男子自言自语道:“数十年的辛苦总算值得,'七星剑法`已成,'无名神功'也修至第一层,只是不知要何时才能将这神功练至化境。”

男子原名钟墨白,是昭宗时期的头甲状元,学识出众,武艺高强。当初被昭宗赏识,寄予厚望,谁知遭人陷害,历经生死。后来得救,也无心仕途了。就躲在这北鸣山中,打算就此了却残生。可想到昭宗被害,哀帝危在旦夕,家国大义还是让钟墨白毅然决定—救出哀帝,随即动身前往洛阳城。

一路上所到之处,哀鸿遍野,民怨沸腾。以黄巢为首的各方起义接连不断,中原以外还有辽、金虎视眈眈。想到这里,钟墨白的胸口隐隐作痛。

他想起了那个“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消瘦身影;想起了他笔下的《三吏》、《三别》,这个嘶声呐喊却又无济于事的落魄诗人—杜甫。钟墨白吟诵着“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眼含泪花、心情沉重的继续向前走着。

残阳如血,北雁南飞。

洛阳城对钟墨白来说,是个充满悲伤的且不愿回忆的地方。他略微定了定神,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牌匾上醒目的写着“仙居客栈”,于是径直的走了进去。

柜台之内有位老者,似乎在聚精会神的核对着账本,柜台之外有个女子,正朝着一旁的客人搔首弄姿。

钟墨白悄无声息的坐在门前靠窗的位置,门口的伙计急忙上前招呼,他一边倒茶一边问道:“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钟墨白头也不抬的说道:“先来些酒菜再说。”伙计应声答道:“好嘞,请稍等。”

此时柜台之内的老者,缓缓抬起头看向钟墨白,二人对视的瞬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钟墨白的脑海里浮现。

就在思索之际,一旁传来了女子的声音,不禁让钟墨白竖起了耳朵。

“这兵荒马乱的,几位爷不远千里来到洛阳,想必定有大事要办呀!”女子看着面前的四个彪形大汉问道。“没什么,解解闷而已。”一个男子大口喝着酒说。“听闻洛阳城内的美人特别多,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就遇上你这么个骚狐狸。”男子一边吃着肉一边把手放在女子的大腿上乱摸。“二弟,你再不老实点的话,我就把你那玩意给割下来。“刚才喝酒的男子厉声训道。

此刻钟墨白的心里,已然清楚那四个彪形大汉是何方神圣了,嘴角微微一笑,便不再搭理他们了。而女子却一脸享受的说道:“人不风流枉少年,还是这位爷活的透彻。”紧接着握起男子的手往自己的大腿内侧伸去,嘴上还不住的呻吟着,引得客栈内的众人放声大笑,色咪咪的眼睛始终盯着女子。

钟墨白瞥了一眼这女子,不得不说确有几分姿色—身材曼妙、纤细如柳,面若桃花,肤若凝脂;三寸金莲小脚,如蛇头般来回摆动,尤其那一对双眸,暗送秋波勾人魂魄。

钟墨白叹了口气,心想这等女子,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却是最危险的。

连老夫子都说过,这世上惟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过令钟墨白想不到的是这四个彪形大汉,数十年前还是十分清秀的白面小生,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原来这四人正是当年叱咤中原武林的'辽邦四鬼’—为首的叫萧魑,一脸络腮胡,嗜酒如命;其次是留着山羊胡的萧魅,贪图女色;然后是一撮青皮胡的萧魍,见钱眼开;最后是两撇八字胡的萧魉,嗜血成性。

他们本是辽邦王子耶侓德光的近身侍卫,这时候来到中原,怕是有事要发生。

踌躇间,伙计端来了酒菜。

钟墨白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到伙计跟前,伙计见状急忙接了过来,嘴上还不停的道谢。此时的'辽邦四鬼’也注意到了钟墨白,他们的目光也逐渐落在了钟墨白的身上。

只见四鬼怒目圆睁,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注视着眼前这个腰佩长剑,一袭白衣的男人。此时柜台之内的老者,眼神投向四鬼,并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坐下,又看了看钟墨白,走进了后堂,女子也随之而去了。

夜幕降临,弯月如钩。

稀疏的月光洒在大地上,夜空中笼罩着一层蝉翼般的薄雾。

客栈的密室里,老者双手紧握,女子欲言又止。只见老者的双手摊开,掌心聚起了一股深褐色的团雾,瞬间打翻了身旁的火盆,顿时火花散落一地。

伙计们自相错愕,唯有女子泰然自若。

老者转过身看着女子的眼睛,说道:“他果然回来了”,女子不以为意的说道:“我早就料到他会回来的。”老者反问道:“你不恨他了?”女子愤恨难平的说道:“我想现在就杀了他”,老者说道:“那你为何如此镇定?”女子说道:“时机未到”。显然老者已经没了耐心,手舞足蹈的吼道:“别再拐弯抹角了,他要找的人是我,你当然不急了。”女子听后,“哈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说道:“他当然要找你报仇了,若不是你这个少林叛徒见利忘义,他又怎能身负重伤,家破人亡。”说罢转身离去了。

“你…落井下石的…恶毒女子…卖到青楼都算便宜了你…”老者气的青筋暴起,整个人浑身颤抖,连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了。

底下的伙计们不明所以,全都惊恐万分,彼此低声私语,“这个男子到底什么来头,能让顾长老和沈护法如此激动?看来是个大人物…”伙计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起来。

老者本就心烦意乱,听他们这么一说,更加的心绪不宁,大喊一声“够了,你们有完没完了,还有没有把我这个长老放眼里?”伙计们被他这么一吼,顿时安静了下来。

过一会才听见老者说,“你们说的对,他的确不是一般人,当年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昭宗钦点的头甲状元,武林公认的'京都剑仙`…”不知不觉,老者的回想起了数十年前的那场大战。

那时的老者还是少林寺方丈普度大师的得意弟子,法号玄慈,俗名叫顾同峰,不仅精通'罗汉拳`,'般若掌`更是威震八方,在武林中声名鹊起。

人怕出名、树大招风。

轻狂傲慢的顾同峰,利欲熏心,很快就被冲昏了头脑,尝到甜头的他越来越不满足,贪念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终被内心的欲望所淹没。

他放弃了信仰、背叛了少林寺,加入了丧尽天良的凌烟阁。

在'辽邦四鬼`横行中原时,钟墨白联合花间派掌门徐清风和少林方丈普度大师与其大战。

而顾同峰却在紧要关头,趁钟墨白不备,偷袭了他。

要不是普度大师及时出手,挡在了钟墨白的前面,怕是钟墨白便就此一命呜呼了。

后来顾同峰被普度大师逐出了寺门,并废去了全身的武功。

好在凌烟阁也没有完全的卸磨杀驴,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收留了他。

因为武功尽失,自然受不到阁主的青睐,日子过的是倍感屈辱,悔不当初。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如此了。

谁知老天爷却没有抛弃他,竟无意间让他得到了《残影魔功》的心法。这可把顾同峰给乐得合不拢嘴,便马不停蹄的开始钻研,夜以继日苦练,数十年后的今日,终于练成魔功,可以扬眉吐气了,但随之而来的代价,是身体的极速衰老,不过五十岁的年纪,已然满头白发,犹如垂暮之年的老人。

客栈的房间里,钟墨白正闭目养神,突然一道黑影闪过,钟墨白顺着窗户的缝隙,往外面看了看。

只见一个黑衣人,倏地一下不见了,身手之矫捷,连钟墨白都忍不住的赞叹。

钟墨白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便追了上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明明看到是往这边来的,怎么眨眼间就没了踪迹呢?忽然钟墨白听到一阵箫声,他仔细的听了听,是从不远处的林子里传过来的,就顺着声音跟了过去。

忽然箫声戛然而止,从林中飞来几枚暗器,钟墨白情急之下,抽出腰间的短笛,挥手便将暗器打掉了。

他拾起地上的暗器,定睛一看,是把上面印有“烟”字的飞刀。钟墨白寻思道,莫非是凌烟阁的人?他们这么快就知道我到了洛阳城。

就在这时,刚刚的箫声又再次响了起来,还夹杂着一股强劲的内力。钟墨白不敢懈怠,随即持短笛放于嘴边,以同样的方式吹奏了起来。

只不过,这曲子也未免太熟了吧!不正是当年他所谱写的《月宫曲》吗?这世上,懂此音律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他妻子,还有一个是…钟墨白猛地一惊,难道是她?虽然令他难以置信,可钟墨白敢肯定,就是她!

箫声退去,黑衣人缓缓走了出来,死死盯着钟墨白的眼睛。

薄雾里稀疏的月光,此时徒添了几分悲凉。

钟墨白紧闭双眼,神情落寞的说道:“怎么会是你…”

黑衣人仰天长啸,尖锐的嗓音令钟墨白感到震耳欲聋,片刻之后她摘下面巾,露出了那张绝美的脸。

钟墨白呆呆地望着她,说道:“我早该猜出你是谁的”

“是啊!你总该听出我的声音,即便我换了容貌。”说话的女子正是白天客栈里的那个,显然她已经恼羞成怒,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

钟墨白感受到了这种寒气在向他逼近,他的双手已经做好了随时拔剑的准备。

女子手握长箫,一道寒光冲向钟墨白,只见他手中的宝剑出鞘,霎时剑气纵横,如霓虹般绚烂,将女子震飞数米之远;女子又凌空而起,招式狠辣,直击钟墨白的要害,却被他飞身躲掉了。钟墨白淡淡的说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沈思君,你还是叫身后的'辽邦四鬼`出来吧!”女子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认错人了,我叫沈傲月,是凌烟阁的'左护法`,不是你嘴里的什么沈思君。”接着又说道:“既然如此,也别怪我们以多欺少了。”闻声,'辽邦四鬼`便从大树后面的草丛里,凶神恶煞的走了出来。

“还废什么话,直接杀了他。”老四萧魉一脸兴奋的说道。“不急,临死前,也让他留个遗言。”老大萧魑得意的说道。

这四兄弟一向是齐现身、共进退,他们的“鬼斧神影”虽不是一招毙命,但耐力极强,能活活把人耗死,当年可有不少中原武林的高手都命丧他们之手。

钟墨白笑道:“怎么,'辽邦四鬼`也成凌烟阁的狗了?还是耶律德光派来刺杀朱温的?”沈傲月听后,看了看四鬼,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四鬼见钟墨白想挑拨离间,顿时便要杀了他,谁知钟墨白又说道:“当年一战被你们侥幸逃脱,现在还敢来中原凑热闹,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四鬼狂笑不止,“就凭你,也配得上?哈哈哈…”刹那间四鬼将钟墨白团团围住,使出了绝学“鬼斧神影”。

可他们怎会知道,钟墨白是今非昔比。只见钟墨白一声怒吼,手里的宝剑光芒四射,仿佛万马奔腾,又汇聚成夜空的北斗七星,宛如七把神剑,从天而降,一个瞬间,四鬼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了下去。“这…怎么…可能?”他们双眼瞪的跟灯笼似的,'死不瞑目`指的也许便是此刻的他们吧。

沈傲月吓得怔在了原地,一脸的不可置信。恍惚间,沈傲月也消失在了朦胧的月色里。

一直躲在暗处的顾同峰,也变得瞠目结舌,看到沈傲月消失,赶紧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钟墨白殊死一战,谁能知道此时的他如同待宰的羔羊,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他虽然练成了'七星神剑`,但内力几乎也耗尽了,尤其是刚刚那招'日月同辉`,具有一定的反噬力量,运用不当的话,很可能经脉逆转而亡。所幸钟墨白有'无名神功`护体,尽管只练到第一层,也在一定程度上保住了他的性命。

无名神功是南北朝时期,据说是无名无姓的武学宗师,在老子《道德经》的基础上加以演化而成的神功。直到两百多年后的惠能禅师练成过'无名神功`,从那时至今的两百多年再无一人。钟墨白隐居北鸣山时,所幸遇一高人指点,得此神功心法。

钟墨白的意识逐渐模糊,他朝着河阳桥的方向走去,不知有多久,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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