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珹第一次这样问司修明这些,常若云也是在一边帮腔:
“司修明,我嫁给你数十年,兢兢业业帮你管家,给你生儿育女,你一直没将我放在心上,我不介意,孩子是无辜的,两个孩子,不是我常若云一个人的孩子,也是你的骨肉。我想不通,为什么在你心里,永远只有司秉,只最得你疼爱?媛儿、城儿呢?在你眼里算什么?你休了我也好,一别两宽,只是家产,今天你必须给我和城儿一个说法。你也别想着将我和城儿赶走了,你好将银钱全部散给你的大儿子用!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常若云的一番话,将司修明的心伤的透透的,司修明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跪着的司珹和椅子上瞪着凶狠目光的常若云,突然笑了。
笑声放肆而又夸张,司修明笑着看过厅内的众人,眼神最后落在司清卿身上:
“卿儿,瞧见了么?这就是你祖父我的好夫人,好儿子。”
司修明说完,丰珠在一边坐不住了,司修明进了尚书府后,身子是好得多了,竟然熬过了小半年,眼前的,便是个难得一遇的好机会,她只消,再凑一把火。
丰珠在边上,悲伤至极的样子,低着声音说:
“官人命苦,卿儿,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应该听的事情,这都是大人的过失。老天爷啊,您睁开眼睛看看哪,这世道,这样绝情的人家,害死了妹妹妹夫两个人还不够,今天,是还要将我的官人,我的婆母也逼死在这里啊……”
说着还止不住的拿起帕子呜呜的哭起来,厅内有些乱,司修明满目混沌的看看哭泣的丰珠和恶狠狠的常若云,又看了看还跪着的司珹,想要伸手去摸摸司珹的脸,犹豫半晌,还是作罢。
司修明朝着几人摆摆手,眼神盯着常若云:
“你要去太平府,就去吧,我管不了你。”
说完,司修明的身子也气的有些微微发抖了,颤颤巍巍的想要离开前厅,却被常若云死死拉住:
“你这就想走是么?没门!今天没个说法,家产你要是不出面去公证,叫我儿子拿到手,你别想走!”
司修明被常若云拉住,动惮不得,转过身来,喘着粗气正要发作,忽而觉得喉咙口一阵腥甜,像是有什么要从嗓子里喷出来。
司清卿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几人的动作,见司修明喉头一阵阵滑动,身子也要歪下去,暗道不好,立马就上前去,奔到了司修明面前,将人扶住。
常若云还想将司清卿推开,却不想司清卿才扶住司修明,司修明便吐了血。
一大口殷红的血迹便喷涌而出,大半落在了司清卿的衣裳上,霎时,厅内便更乱了。
司清卿忙叫了红乐去请许大夫,常若云愣住了,盯着那些殷红的血迹,整个人都呆住了。
司珹的眼前也全是血,他忙起身,顾不得许多了,将司清卿推开,自己上前去将司修明扶着坐在椅子上。
司秉也要上前去查看司修明的情况,却还是被司珹推开了,赵婉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立马就要去看司修明,却不想身后一只手紧紧的将自己拉住,赵婉回头一看,是丰珠。
赵婉想将丰珠推开,不想丰珠还是死死拉住赵婉:
“嫂嫂,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有什么都好说不是?也不知道这尚书府,是什么吃人的魔窟,怎么父亲才到尚书府住了这样多的时日,就吐血了?想来不是第一次了,嫂嫂,您和大哥,就算想要将家产私吞了,也不能对父亲母亲下这样的死手啊。”
赵婉被丰珠这突如其来的一说,人都傻了,一把甩开丰珠的手:
“你少在这装模作样,家产的事我劝你也莫要再提,你现在敢拦着我,过会子要是也敢这样拦大夫,我就将你大棒子打出去!”
说罢,也不再管丰珠,自己赶忙去到司修明椅子前。
司清卿冷眼瞧着丰珠的小动作,知道今日若是司修明出了什么事,丰珠和司珹,便是要将脏水全部往尚书府泼了,趁乱,司清卿便叫来班如:
“你拿了我的玉牌,悄声出去,让府尹大人派个脸生的,过来尚书府瞧瞧。”
班如会意,忙出去了,司清桦也是急得不行,见司秉被司珹推开,忍了再忍才没对司珹动手。
许大夫急急的来了,忙叫了几个小厮,将司修明轻轻的抬到里间的榻上,拿出药箱脉枕,又给司修明扎了几针,司修明的气息渐渐稳住,却有些昏迷了。
司清卿急急的守在司修明床榻前,丰珠见司修明不醒,立马就闹上了:
“父亲,父亲!您醒过来啊,您不醒过来,谁替官人和太平府做主啊。”
司清桦上前一下就将人推开了,眼神里是森森的寒意:
“二婶,祖父还好着呢,您在这里哭丧给谁看?”
说罢又看向司珹:
“二叔,管好您自己的夫人,若是今日祖父被二婶气出什么毛病来,尚书府,断不与你太平府善罢甘休!”
常若云见司清桦都敢这样说自己的儿子了,搀扶着丰珠便上前来,颤着手给了司清桦一耳光:
“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尚书府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司清卿看着司修明,就是不醒,混混沌沌的时不时呕几口鲜血出来,司秉已经是泪流满面,什么也不管了,在司修明榻边寸步不离的守着,司清卿便起身走到常若云面前,冷眼看着丰珠和常若云。
丰珠第一次见到司清卿这样狠厉的目光,不自觉的觉得有些凉意袭来,眼前的司清卿,她好像都不认得了。
要说丰珠戏好呢,就算是司清卿这样狠厉的看着两人,丰珠还是能笑出来,伸手去拉司清卿:
“卿儿,别害怕,你祖父不会有事的,别吓着你,听话,你先出去,听话。”
司清卿对丰珠的话充耳不闻,只盯着常若云,冷声开口:
“我二哥哥说了不算,那我呢?”
常若云一愣,还想抬手去打司清卿,却被司清卿身边的红乐给拦住:
“你有几个胆子敢打郡主!”
常若云便不敢再动了,司清卿转身瞧着那头的许大夫忙碌着,司修明不再呕血,司清卿才转过头来看着丰珠和常若云:
“祖母,二婶,大夫在瞧着,需要安静,若是谁再出声,扰着祖父的清净,就立即从这屋子里滚出去!我瞧着二婶和祖母,不是想扰乱大夫救治祖父,也不敢这样,若是谁再喧哗,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常若云不服气,提着一口气骂着:
“你今日才新封郡主,立马就不拿长辈当人瞧了是吧?”
司清卿的眼神立刻就变的更冷了:
“我想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你们的心思,若是再说两句,便是昭然若揭,就是不想要祖父好过来,这罪名,我就是郡主还是个老百姓,也是能去告一告的!”
丰珠听出了司清卿话中的意思,忙轻轻扯了扯常若云的衣袖,才谄媚的笑着对司清卿说:
“卿儿说的是,我和你祖母出去等,里边人太多了,叫大夫心慌不好救治,我们出去等。”
说完便拉着常若云出了里间,到了门前。
班如回来了,带着的人还带了个药箱,丰珠并没有将来人当回事,而是在门前看着常若云,阴森森的笑着说:
“母亲,今日父亲这个劫,是过不去了,您放心,您对官人的好和谋划,我都清楚着,您是父亲唯一的妻子,就是父亲走了,您也还是司家唯一的长辈,家产的事,由您出面,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