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十五了还是孩子呢?再说他是我儿子,当老子的使唤两下还使唤不得了?”
宋财对芸娘溺爱申茂的做为嗤之以鼻,并不觉得这么做对申茂有好处:
“他的脑子停留在三四岁,又不是完全坏掉了,多教他干活他总能学会的,咱们还有命养他一辈子不成?”
芸娘气得手抖,脱口而出道:“分明是你自己懒惰不想干活,才天天把茂儿当牛马使唤,还厚颜无耻的说是为茂儿好!”
宋财脸皮厚,即便被戳中了小心思,皮子也没红一下:“随你怎么说,反正茂茂这么大了,能做力所能及的事,像你这样只会让他成为一个彻头彻脑的废物。”
“你、你……”芸娘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时此刻,她无比后悔救了这么个没脸没皮的玩意儿,还趁他失去记忆让他顶替丈夫的身份留在家里,给自家留下一个大麻烦。
“别吵了别吵了,爹娘别吵了,我害怕,呜呜……”申茂吓得哇哇大哭,眼泪鼻涕齐齐往下掉,干干净净的脸立马变得脏兮兮。
“好了好了别哭了,快过来爹给你擦擦。”宋财还是怜惜这个“傻儿子”的,拿起小桌上的帕子一脸嫌弃的给他擦起来。
申茂破涕为笑,冒出一个鼻涕泡:“爹真好,嘿嘿~”
宋财瞥了眼面色难看的芸娘,不想留在家里跟她吵架,便掀开腿上的破棉袄对申茂说道:“走,爹带你出去玩。”
申茂却害怕的往后缩:“不、我不去外面,他们打我,他们都欺负我。”
芸娘忍无可忍,骂道:“你是不是人啊,明知道村里的孩子都笑话茂儿傻,想着法儿的欺负他,你还要带他去外面玩,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一个多月里宋财一直在养伤,出门的次数不多,和申茂一起出门更是没有,并不知道村里的小孩总是欺负他。
听得芸娘的话,宋财也来了脾气:“好啊,看我受伤那帮坏小子竟敢欺负茂茂,看我不好好收拾那些兔崽子!”
说罢,他撸起袖子抓着申茂就往外走:“走,带我去找欺负你的家伙,我给你出气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你!”
傻乎乎的申茂哪里会怀疑“爹”的话,立马忘记了害怕挣脱芸娘阻拦的手,兴冲冲地跑在前面带路:“爹,黑胖,黑胖最坏,打我最疼了……”
眼睁睁地看着“父子俩”风风火火的跑了,芸娘担心儿子吃亏正要锁上门追上去,就有个妇人拿着鞋样上门了:“芸娘,别人都夸你鞋样做的好,你快帮我弄一个新花样。”
妇人是村长媳妇儿,芸娘不敢得罪她,只好压下心里的担忧,热情地邀请村长媳妇入内,利索的给她做新鞋样。
村长媳妇是个话痨,手上动作不停,嘴巴也没空着:“今儿个村里来了个人,在我家门口贴了张悬赏启事,说是找到人了就给五百两银子,啧啧,五百两啊!”
为了让她男人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这人还给了她家十两银子,还说只要在他们这儿找到人,还会再给她家一百两。
真是有钱呐!
“五百两可不少,不知道要找什么人。”
芸娘眼里划过一丝艳羡,自家最有钱的时候,也拿不出五百两现银,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啊!
“找一个落水的中年汉子,说是年前坠入澴河,捞了二十多天没捞起来,怀疑冲到咱们清江了,才沿路给各个村子发悬赏启事。”
村长媳妇半点没隐瞒,还怂恿芸娘:“你家阿忠不是好了么,你赶紧让他去找,要是运气好找到了,你家就发达了!”
反正今儿个村里热闹的很,都在谈论这件事,不少人拿着竿子渔网跑到清江边碰运气。
“澴河?”芸娘心头狂跳,瞬间想到了自己的“丈夫”。
“对啊,就是澴河。我看这人八成是不在了,不过这悬赏启事上也没说必须是活人,要是能捞到尸体,不说五百两,一半总有的。”
芸娘的心怦怦直跳,脑子里全是五百两银子:那个懒蛋就是自家在澴河边救起的,且时间也正好是在年关,他十有八九是悬赏启事上要找的人。
要真是这样,她何不把人交出去换五百两银子?
有了这五百两银子,自家会有好日子过不说,还能重金给茂茂聘个得力能干的健壮媳妇儿,以后再生几个孩子,茂儿的下半辈子不就有着落了?
可万一、万一不是,村里人会知道‘阿忠’是假的,自家势必会被人嘲笑,连茂儿也会跟着抬不起头来,他们一家在村里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想到这里,芸娘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被五百两银子迷惑的脑子瞬间清醒。
此时此刻,正带着“傻儿子”去找黑胖麻烦的宋财,不知道自己错过了知晓真相的机会,拉着申茂直接奔到村里的孩子们嬉戏玩耍的稻场上。
看着十几个正在玩斗鸡的半大孩子,宋财气沉丹田猛一声喝:“谁是黑胖?给老子站出来!”
黑胖玩得正欢,突然听到这一声大喝,吓得手腕一抖,支棱起来的那条腿就掉了下来,被对面的伙伴顶的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瓷实。
黑胖气不打一出来,一骨碌爬起来咬牙切齿地冲到宋财面前:“你鬼叫什么,想打架是不是!”
宋财不怒反笑:“嘿,你这小子有胆量,竟敢对我大呼小叫,讨打么?”
黑胖不屑地翻了翻眼睛,看到缩头缩脑的躲在宋财身后的申茂,顿时猜到了宋财的来意:“我说你找我干啥呢,原来是给你家的傻儿子出头来了!”
说罢,他鄙夷的看着申茂:“你个没用的大傻子,自己打不过我就找大人,真是没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