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村民们趁着日头尚未升起,扛着农具来到番薯地里松土,远远听到一道浑厚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头顶正直,目视前方,腰背挺直,脚尖内扣……”
众人不由得抬头看过去,隐隐能看到山脚下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那是贺师父在教溪丫头练功吧?竟然这么早就开始了,五福叔他们真舍得让溪丫头吃这份苦头啊!”
“这师父不是溪丫头自己找来的么?五福叔他们肯定舍不得。不过这位贺师父瞧着不一般,十有八九是见过血的人。”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溪丫头练功不是坏事。再说村里有她在,咱们这些人夜里睡觉都安稳多了。”
“……”
村民们议论了一番,有人不理解,也有人觉得是好事。要是自家孩子有机会习武,他们肯定乐意让孩子学。
宋溪溪不知道他们的议论,正在根据贺洪所说的要领蹲马步。
演武场顺利动工了,有宋金帮忙监工,她几乎不需要再顶着大太阳往外跑。
贺洪片刻没有耽搁,立即督促宋溪溪锻炼体力,还是从围着后山跑步开始。
宋溪溪看起来瘦,体质却是没的说。加上她经常往山里跑,体力耐力非同一般,仅仅跑了五天,贺洪就没再让她跑了,今天正式教她练基本功,也就是蹲马步。
蹲了没多久,宋溪溪就汗流浃背,两腿打颤,几近麻木,感觉快要脱离躯体离家出走了。
又过了约莫一刻,她整个人开始打晃,实在坚持不住了。
可是贺洪没有发话,她不敢坐下来休息,没想到脚踝不受控制地崴了下,身子就往一边倒去。
宋溪溪心里一慌,正要稳住身形,一根细长的竹条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又快又准地抽在她的小腿上。
挨了抽还不够,只听贺洪不近人情的说道:“重新计时。”
宋溪溪眼前一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贺洪瞥了她一眼没作声,将自制的简易滴漏摆弄了一下,就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眺望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
宋溪溪清楚贺洪的脾气,但凡她流露出一点不满,贺洪会立马收拾东西走人,绝不会留下来教她武艺。
心里如此想着,她硬是压下心头瞬间涌起的种种负面情绪,深吸一口气老老实实调整姿势继续蹲着。
酷刑般的站到日头升的老高,白皙的脸被越来越炙热的阳光晒得通红,滴漏里的水总算流尽了,贺洪也终于发话:“可以了。”
宋溪溪如闻天籁,直接坐在地上开始按揉酸涩紧绷的小腿肚。
看着贺洪不甚满意的神情,她不禁有些紧张:“先生,我会多加练习,以后争取蹲得久一点。”
贺洪却舒展眉头,淡淡地夸道:“第一次蹲马步能坚持一个时辰,还不错。”
宋溪溪喜不自胜,顿时腰不酸腿不疼:“先生,我会再接再厉,早日练好基本功,跟你学习武功!”
贺洪点点头,起身往村子里走去。
宋溪溪在小腿上快速拍了几下,勉强起身能走后,抱起一旁的简易滴漏跟了上去。
路上,她问出老早想问的疑惑:“先生,练功之前为何要先蹲马步?”
贺洪解释道:“一是练腿力,稳住下盘;二是聚气修炼内功,以后你就知道其中的好处了。”
一听到内功,宋溪溪精神一振,脑海里闪过种种飞檐走壁的画面:“先生,练好了内功是不是就能如鸟雀一样飞起来?”
贺洪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扭头问道:“这是说告诉你的?”
宋溪溪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飞檐走壁行不通,只得搪塞道:“从话本故事里看到的。”
贺洪瞥了她一眼:“脑子都看傻了。”
宋溪溪:“……”
憋屈!
可人是她请来的,再憋屈也只能忍着。
贺洪眼里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慢慢说道:“虽然修炼内功不能让你飞檐走壁,但是能让你体态轻盈,练好了攀上府城城墙不在话下。”
宋溪溪眼睛一亮:府城城墙高达三丈,约有三层楼那么高,要是能攀上去不就是飞檐走壁,只不过不能像鸟雀一样自由飞行罢了。
能练到这种程度也不错了,以后再遇到打不过的野猪群,她还可以爬山爬树避险呀!
宋溪溪越想越激动,郑重道:“先生,我会尽快练好基本功,早日向你习武!”
自此之后,她每天会蹲马步。从一开始蹲上半个时辰就腰酸背痛腿抽筋,到蹲上两个时辰都能稳如泰山,前前后后仅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除此之外,宋溪溪模糊的感觉到身体由内而外产生了一些变化。
具体的她也说不出来,不过她知道自己的体质变得更好了,连爬三座大山都不带喘气的。
最奇葩的是几个狗子见主人天天蹲马步,竟然对这件事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一个比一个聪明的学会了狗式蹲马步,总能陪着宋溪溪蹲上一时半刻。
宋溪溪觉得狗子可教,蹲完马步还要带着它们围着后山跑五圈,累得狗子们连山里的野猪地里的西瓜都不惦记了。
在这一个月里,演武场建好了,给贺洪盖的小院也已完工。
小院一共有三间,中间是堂屋,南边朝阳的是卧室,北边的房间暂时空着。除此之外,后院还有独立的厨房和杂物间。
待门窗安装完毕,床柜桌椅置办齐全,贺洪第二天就收拾包袱搬了过去,并拒绝了宋五福暖房的好意。
祝三玉很不放心,提议道:“贺师父一个人住在山脚下未免太孤单了,要不找个人给他搭把手,这样也有个说话的人。”
这一个多月里,贺洪暂时住在牛家,祝三玉总能从他的身上看到大恩人姜夷的影子,因此对他的饮食起居愈发了几分。
张小妹觉得可行,看向小孙女:“乖宝,你觉得呢?”
宋溪溪摇了摇头:“先生喜静,贸然弄个陌生人在他面前晃悠,他可能会发火。”
先生尚有自理能力,自己能做的事绝不假他人之手,不可能使唤送去照顾他的人。
两个老太太觉得有道理,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