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与城南虽然同是泾城管辖之内,但两处的风貌还是区别很大的。
可能因为城北背靠一条泾江,造就了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风格。
由于城北多拱桥与石板路,牵着马多有不便韩小五最终还是忍痛割爱将那匹瘦马给卖了。
谈不上很忧伤,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就是亲朋好友也终须有一别。
韩小五只希望那匹瘦马能遇上一个对它好的人,最好拿那上好的饲料给喂得白白胖胖的。
这一路走来韩小五发现白越似乎是个不爱说话的主。
总之能用一个字概括坚决不说两个字,整一个冷面的模样。
但韩小五偏就要不停和他说话,要是能逗他一笑那可多有趣。
这就是他现如今乐此不疲的事情。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城北的繁华之处,与城南不同的是这里文人骚客较多。
乘一叶小舟游湖的乐人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韩小五还对街上倒卖小玩具的铺子颇感兴趣,要不是怕跟丢了白越定要好好逛上一逛。
路过一家杂货店时韩小五睁大了眼睛,当即拉住了白越。
原来是那墙壁上贴了一张告示,说是重金求“燕云令“,有意者可前往万江楼换钱。
韩小五这会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偷他的燕云令了。
原来这张告示就是罪魁祸首。
不过韩小五也是万万没想到这燕云令还能这样买卖的,看来这万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走了没一会一座酒楼便映入眼帘,大门外高高挂着大红灯笼,上面赫然写着“万江楼”几个大字。
韩小五摸了摸肚子这会确实有些饿了,白越看出了他的意图也就默认了。
于是两人就此走进了这万江楼,那是他们与赵乐天的初次遇见。
走到酒楼尽头难得寻到一个靠窗的位置,韩小五一心想着是吃素还是吃肉。而白越则是注意到了二楼的情况。
有一男子正倚靠在榻上不紧不慢的品着茶和点心,身旁有两小厮这会正在给他扇风。
酒桌旁还立着一块牌子,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如先前韩小五看到的告示。
韩小五拱了拱看得出神的白越,“喂,喊你呢?”
白越这才回过神来。
“有事吗?”
韩小五说,“你想吃什么呢,有什么喜欢的菜吗?这顿我请。”
韩小五第一次如此大方,这归功于这匹刚被他卖掉的瘦马。
其实如果今天没有白越帮忙的话,或许他的燕云令和瘦马都会落空。
他韩小五可不是一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白越却一点都不心动。
“我什么都行,你拿主意吧。”
韩小五大概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就来一只烧鸡,再来一盘鲈鱼,还有桂花糕,听说很好吃。”
白越一下抓住了重点。
“你不是第一次来吗,从哪听说的?”
韩小五强行掩饰道。
“反正就是好吃,你别管我哪听说的。”
白越冷冷应了一句,“哦。”
这时从外面进来了一个外表黝黑的大汉,他进了酒楼径直走向二楼。
最后找到了那位富家公子处,此人正是来换燕云令的。
两人经过一番交谈,那富家公子便给了他一袋银子。
那大汉打开袋子看见了白花花的银子笑得合不拢嘴,而那富家公子同样是满面春风。
只见他将那燕云令端详了一遍,随后摆在了酒桌上起身和身边的小厮吩咐了几句。
那两小厮立即扯开嗓子朝下面喊。
“万江楼的各位兄弟停一停,看过来,我家公子有话和大家说。”
下面立即吵闹了起来。
“这谁啊?这是要干嘛呢?”
“这上面的是赵家公子你不知道吗?”
“兄弟们,今日八成是有福了,且看着吧。”
随后那富家公子站在栏杆前轻咳了咳。
“今日我赵某虽然没有什么大喜事,但办成了一件小事心里开心,所以全场我赵公子买单。”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鼓掌声,而韩小五也是情不自禁跟着鼓了起来。
“白越,今天咱俩走大运了。”
白越看着他这副守财奴的样子。
“是你走大运了。”
韩小五也不否认。
“你说的对,不过刚才要是再多点几个菜多好啊,吃不完我就带走……”
不过韩小五还是停止了这无休止的美梦。
“算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就在全场都在安心大餐时,白越的眼神对上了赵乐天,随后他说出了震惊全场的话。
“你手上的令牌是假的。”
全场的人听了那是一个激动。
“假的?怎么可能?”
“小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凭什么说它是假的。”
“我看这就是个闹事的,大家一起把他赶出!”
好在赵乐天没有就此被众口迷惑,他看向白越。
“你刚才说这是假的,你有什么凭证呢?”
随后白越一本正经的讲起了这块令牌和当初告诉韩小五燕云令的来历一般。
他说燕云令真正的奥妙不在它所用的材质,而在于令牌上刻着的燕云令三字。
如果只是单纯刻字的话,很多人都能仿出来,但这“燕云令”三字并不是手工刀刻出来的。
而是由燕云派中内力深厚的大师用剑法刻成的,所以这几个字是一剑刻成的而没有停顿的地方。
众人听得一塌糊涂,其实赵乐天也没听明白白越在说什么,但就是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
随后赵乐天询问道:“所以呢?”
白越淡定的回答。
“所以你用手摸这三字是感觉不到凹槽的,同时也绝没有任何一种颜料的气味。”
随后赵乐天一摸,果然他手上的令牌是刻上去的,当即喊来了身旁小厮哭诉道。
“大宝,二宝,他骗我,他还说他是为了给家中重病的母亲治病才肯卖的,亏我那么相信他,他竟然骗我,骗我……”
韩小五心里默默提赵乐天捏了一把汗,不过他还是有一个地方觉得奇怪,于是他凑近了白越。
“你又没摸那块令牌,你怎么确定那是假的?”
白越再次淡淡地说:“猜的。”
这句话差点没给韩小五送走,他白了白越一眼。
“那你刚才还说的头头是道的,我都差点相信。”
“那是真的”,白越浅浅回答。
“其实刚才我注意到那男子卖令牌的时候,眼神飘忽,并且手指不自觉的抓紧衣服,头顶还冒冷汗,那都是紧张时下意识的动作,所以我猜那快令牌是假的。”
韩小五感到十分震惊。
“这你都注意到了,你这眼睛是什么做的呢,我瞧瞧。”
韩小五双眼盯着白越,而白越则是不断躲闪,这画面逗得韩小五一直偷笑。
赵乐天总算是伤心完了,这会才沮丧的下了楼,在要离开时注意到一旁的白越随后坐了下来,哭丧着个脸双手行礼。
“今日多谢兄台建言,否则他日我这老脸都要丢尽了。”
白越回礼,“举手之劳,不客气。”
随后见两人背着行囊赵乐天问道。
“两位兄台这是要去哪?”
韩小五没有思考便说了出来。
“去燕云派。”
赵乐天甚是惊讶。
“这样说你们也是要去习武的。”
韩小五感觉找到了同伴开心的说。
“没错,我想成为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以后受万人敬仰。”
白越没有插嘴,只听得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的甚欢。
当赵乐天说他是为一个乐坊女人而决心上燕云派习武时,韩小五和白越双双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瞬时复杂了起来。
不知为何韩小五和这赵乐天特别聊得来,两人就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你一言我一言没完没了。
而经过一番接触基本可以确定这赵乐天是个心性纯良的人,虽说纨绔了点却是能交心的真朋友。
一番畅聊后,赵乐天与韩小五、白越告了别,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赵乐天说不出什么滋味。
但他没有放弃,他决定继续在这酒楼等一个有缘人,他不相信上天会辜负这有心人。
韩小五和白越走了许久终于到了码头,他们即将走水路前往燕云派所在的燕州。
看着身后的这片大陆,那是他们生活了多年的土地,虽然谈不上故乡却早已经深深种下了故地的感情。
他们不知道何时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他们只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
码头的船渐渐靠了过来,江面因微风泛起一阵阵涟漪。
远处水天相接处看起来很美,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原来是赵乐天正朝这奔了过来,韩小五猛的朝他招手,经过赵乐天的一番狂追总算是赶上了船。
韩小五疑惑的问:“你怎么来了?”
赵乐天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正是那“燕云令”。
“我说了我会来的。”
三人站在船板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江面,此刻的他们就犹如海里的一滴水显得无比渺小,只是他们散发着光芒而已。
赵乐天的令牌是赵老爷给的,其实赵乐天的一言一行他都清楚。
虽然从小到大他都认为自己的这个儿子不成器,但当那天他真的为了一个承诺跪上半天后,他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他想也许自己是时候该放手让他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了。
赵乐天走的那天夜晚夫妇俩一夜无眠,而韩小五三人则是靠在船舱里睡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