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晏一行人到了港口,霍鹰指着一队人马:“那就是我们要跟的商队,他们主要向西越国出售一些瓷器。”方如毅还是默不作声,直到商队的领头人发现了他们并热情地来招呼,他才扯出一个尴尬的笑。
“各位大人,小的是李福...”那领队长得尖嘴猴腮,一张典型的奸商脸。霍鹰打断他:“无需叫我们大人,我希望你也能对商队的其他人守口如瓶。”李福连连答应着,招呼他们混入了商队的人之中。不久,他们开始搬运着成箱的瓷器往船上走去,安置好那些脆弱的瓷器后,留了一个人在船舱内看着货物,其余人则三三两两地在船头插科打诨,或是拿起随身带的酒壶猛灌几口。
李福收起方才面对霍鹰时的狗腿样,时不时去货物那转转,又挨个嘱咐商队成员到了西越国后要做的诸事,对喝酒如喝水的那人也是毫不客气:“别喝了!不记得上次喝的晕头转向差点掉海里?”并一把夺走了他的酒壶。
霍鹰已经熟练地混入了众人中,一会和船员说笑,一会又偷偷“变”出一壶酒送给商队的成员们,让本就神经大条的他们俨然把自己当作相识很久的兄弟看待,丝毫不知道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就近在咫尺。
程时晏倚在桅杆上看着不断远去的陆地,心里有些失落。不知道她此刻在干什么呢?德贵妃会不会再下一次手?何梵宇靠不靠谱?一切都很未知,让他没有心情理睬旁人。
“嘿,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穿着短上衣和红绸裤的女孩跳到他面前:“你也是商队的人吗?但是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为什么?是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程时晏摇摇头,觉得眼前的女孩有些聒噪。
“好吧,”女孩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生气:“我叫杨沫沫,是这艘船是我爹的船,他靠着送商队前去其他国家养活我们一家人。”
“我叫赵铭,我...”程时晏刚想说自己没有家人,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应该掩饰一下,于是清了清嗓子说:“我已经成亲两年了,我在商队里做事。”
“真的吗?”杨沫沫好奇地问:“可是你看起来和这个商队的其他人并不熟悉,也不主动和他们说话,最重要的是,你的手很纤细,看起来不是常年从事搬运什么的工作,我还以为你并不属于这里。”
“我...我一般并不搬运货物,我只是算钱的。”程时晏有些头痛,他没想到这个女孩会这么较真:“而且我刚做这一行没多久。”
杨沫沫的红绸裤在海风中像船帆一样鼓起来,随风舞动,她满不在乎地笑笑:“没关系,你不必困扰,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罢了,很快京城的商队都坐过我爹的船,我很快就会忘了你的。”
程时晏心里有些疑惑,既然女孩看起来与商队很是熟悉,又为什么特地来问这些奇怪的问题,只是对新来的人感到好奇吗?不过这与他没什么关系,程时晏索性回到了船舱里休息的地方躺了下来闭目养神。
当他迷迷糊糊快要进入梦乡时,一声高喊把他拉回了现实:“水贼!有水贼!”他迅速起身走到船舱外,船员已经拿起刀剑准备应付正在爬上船的水贼了。程时晏手里没有武器,他正想着要不要拿出暗器来对付这些喊着奇怪口号的水贼时,杨沫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扔给他一把剑。
“接好了!拿着防身。”她的红绸裤格外显眼,那些水贼立马两眼放光,爬船的速度更快了。然而她也丝毫不惧,用燧石点燃了一个火把之后拿出一个小小的炮仗,点燃后一个个往水贼的方向扔去。虽然炮仗不大,但是无论是巨响还是火苗都足以让那群水贼惊慌失措了,趁着这个机会船员们一拥而上,向已经快要爬上船来的水贼乱刀砍去。
正当程时晏以为自己已经用不着出手时,突然一颗炮弹般的投掷物飞快地砸向他们,把加班砸出一个洞。这下无论是船员还是商队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有人已经开始想着跳船逃跑了,然而海里都是会游泳的水贼,他们进退两难,只能在原地不断祈祷。
杨沫沫是最先冷静下来的,她指着东面的一艘船道:“投掷炮弹的东西和人都在那艘船上,我们要击毙那个人,顺便烧了他们的家伙什!”说罢拿出一把弓箭,转身看了看,径直朝程时晏走来。
“你能行吗,我力气不足,恐怕不能射那么远的距离。”程时晏犹豫了片刻接过了弓箭,拉弓瞄准那个躲在大炮旁的水贼,松手后瞬息之间对方已经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下了,看的满船的人目瞪口呆,当然除了霍鹰和方如毅。其实程时晏没有特地训练过射艺,只是暗器瞄准比射箭更难,久而久之就算达不到百步穿杨,好歹也是十拿九稳,这点是两位锦衣卫不知道的。
那个水贼中箭身亡后,爬船的水贼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高喊了几句,随后所有水贼都开始作鸟兽散,回到各自的小船上去迅速地划走了。
“这年头,这世道,大白天的居然也有水贼。”霍鹰朝水贼逃跑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不要脸的东西。”
李福匆匆忙忙地跑去船舱检查货物有没有受损,船员们则又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各司其职了。杨沫沫走到程时晏身边:“你的射艺学的真好,是谁教你的?”
“我自学成才的。”程时晏把弓箭放回杨沫沫的手里,拿起她给的剑往船舱里走:“这个我先留着了,到了地方再还你。”
“你等等呀,少侠!”杨沫沫追着他问:“商队里从来没有你这么好身手的人,你到底为什么来商队里做事啊,不去考武举人吗?”
武举人?我考暗杀还差不多,程时晏自嘲地想道。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了,要不是你处理了那个水贼,我们的船万一毁了打劫都得死。”杨沫沫还是执着地跟着他。
“大恩不言谢,而且,你的爹去哪了?”程时晏吊儿郎当地问。
“我爹在京城,现在这艘船是我在负责呀。”杨沫沫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可别小看我一个弱女子!”
“不小看你。”程时晏说罢就进船舱躺下了,没有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