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末明。”秦末明一字一顿地纠正道。“Mo末，Ming明。”
很显然，玛格丽特教授并不擅长念中文拼音，以至于秦末明的名字一开始被错念成了“秦早上”，于是在大家的哄笑声中，这名没穿校服的“早上先生”咽了一口口水，以一副僵硬的姿态走上了讲台。
“戴上耳机，然后用这把小刀划破手指，往池子里滴一滴血就好。”玛格丽特教授递给秦末明一副耳机。
秦末明朝面前的池子走去。水缸是用白色的陶瓷制成的，上方矗立着一座雕像。虽然在他之前有很多学生，但池子里的水清澈无比，似乎像是被人更换过一样。
水池边缘摆着一把纯黑色的小刀。他颤颤巍巍地将其拿了起来，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其刺破了手指。
伴随一阵刺痛，几滴红色的鲜血从伤口处涌出，秦末明将手伸出去，望着血液从指尖缓缓滴落。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你好，秦末明。”这声音来得有些猝不及防，秦末明手抖了抖，一大滩血泼落进水池里，霎那间如同烟雾一般散开，将整片水池染成了刺眼的红色。
秦末明凝视着水面，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他感觉灵魂好像要被吸进去了，急忙后退了两步，从这种束缚感中抽离出来。
“你是谁？”秦末明回过头，发现教授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我是学院的安全思维，你也可以叫我小冰，很高兴认识你。”
秦末明这才意识到声音是从耳机里传来的，压低声音，问：“我现在该干什么？”
“说出你想去的部门就好。”小冰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
“说出我想去的部门？”秦末明有些疑惑。“不是你来给我选么？”
“是的，我在你的血液里发现了三种结果，三种结果符合三个不同的部门。”小冰的声音十分悦耳，丝毫不像是AI的合成音。“这种情况非同寻常，所以我可以将你分给任意一个部门，但是这一次决定权在你手里。”
秦末明愣住了，决定权在他的手里？
前一秒他还在担心自己能不能通过血检，如今结果却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回过头，望着眼前的一众教授和同学，不知为何突然犹豫了起来。
秦末明看向彼得，后者嘴里正嚼着什么东西，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他想自己去师兄所在的部门实在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可斯瓦塔尔法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远远望去长桌上坐满了人，甚至还有几个学生被迫靠在了墙上。秦末明目光向左移动，维多利亚正坐在米德加尔德的位置上，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看着自己，而是低下头，似乎有什么心事。
秦末明看向桌子最前方的那个亚裔少年，少年的面孔俊朗无比，黑色的长眸清冷如水，秦末明这下十分确定自己曾见过他了，少年和记忆中那个两年前消失的欧阳锋长得非常相似。如果选择米德嘉尔德的话，他应该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可这都并不是让他犹豫的理由。秦末明很清楚自己在挂念什么，他朝那个方向望去，穿着风衣的少女正在看着自己，就像她身边那个金发少年那样。
一模一样的衣服啊，秦末明记得面试的时候凯芙琳就穿着那件衣服，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要不要答应教授，学院很好的，错过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他醒来之后答应了教授，可那女孩却像魔术一样人间蒸发了。飞机落地后教授被莫名其妙地抓走，自己一个人在机场走投无路，还遇到了从来不穿校服的不良师兄。
现在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台子上傻站着，孤零零的。
如果是这个酷酷的学姐带他来该多好？这样他就不会被困在纽约那么多天了。也许他会像其他人说的那样，坐着直升机，风风光光地一路直达吧？
秦末明无声地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他以为自己欠了个天大的人情，可事实就像凯芙琳当时说的那样，她并不在意。
“我想好了。”秦末明说。
“想好了吗？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让你去哪里，所以才会交给你选择。”小冰解释道。“这不是一个容易做的决定，S级，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斯瓦塔尔法的学习氛围最好，那里的指导教授有学院最高的好评率，米德加尔德的话，那里的学生执行能力都比较强，也有机会去参与课外实践课走出校园......”
“不用介绍了，我想好了，就去瓦尔基里。”秦末明打断道。
“哎？”小冰有些惊讶。“瓦尔基里么？你确定吗秦末明，要知道——”
“确定，当然确定。”秦末明不耐烦地说，大厅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受不了这种所有人视线都放在自己身上的窘迫感，他磨蹭不下去了。
“好的，我会将结果传达校长。”说罢耳机响起了电流声，小冰的连接断开了。
“瓦尔基里。”校长望着桌上的平板电脑，面色凝重地宣布道。
话音落下，可这次却没有掌声了。秦末明摘下耳机，在一片死寂下走下台阶，朝最远处的那排长桌走去。
秦末明望向彼得，后者晃着两条腿，朝他比了一个大拇指的姿势。另一侧的维多利亚依旧凝视着桌面，面无表情。
无数道目光如同刀刃一般盯着秦末明，他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路过凯芙琳的时候一声不吭，而后者也不说一句话，甚至都没有看向自己。
兰斯洛特见到秦末明后惊喜地拍了拍桌子，朝他伸出手，秦末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握了上去。
兰斯洛特的力道很大，就像曼威教授在酒店那样，让他有些吃不消。
后来又有几个新生上了台，大多数都被分到了斯瓦塔尔法，剩下几个人则进了米德加尔德，秦末明所在的这条长桌空荡荡的，加起来不超过十个人。
散会前几个教授致了辞，顺道推销他们这学期的课程，校长宣布了校园内必须遵守的一些规则，随后学院后厨给所有人上了菜，菜谱里的肉类居多，最好吃的一道菜是红烧猪肘。兰斯洛特告诉秦末明学校的后厨大部分都是德国人，所以做的菜都特别油腻，没过几天就会吃腻，想吃清淡的话就得额外花钱去开小灶。
“学校的厨师是从哪里聘的？”秦末明问。
“当然是斯瓦塔尔法啊，校工部和后勤部的人员都是斯瓦塔尔法的毕业生，你今天的分部就决定了你的未来。”兰斯洛特一脸嫌弃地摆弄着盘里的猪蹄，说道。“我们身后那群米德加尔德的人，他们部门培养的都是一群敢死队，跟二战日本的神风特攻队一样，毕业了就去执行部，运气好点的去校园安全部或者当守夜人，没几个能活下来的。”
“那我们瓦尔基里......毕业都干些什么？”
“听说过GIA么？”兰斯洛特将盘子推到一旁，叉起一块蛋糕吃了起来。
“GIA又是什么？你们学院好多专业词汇......“
“血族调查协会，密党负责收集失控血族情报，调遣行动部，以及执行特殊任务的组织。”兰斯洛特自豪地介绍道。“只要在瓦尔基里顺利毕业，成绩优异就能加入GIA。”
“那不就是......干情报的？”秦末明一愣。
“是啊，不过这活既轻松还安全，比其他部门好太多了。”兰斯洛特说道。“按照我父亲的意思，如果我哥哥顺利继承家业的话，去GIA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兰斯洛特说话时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一侧，秦末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大厅回荡着刀叉的碰撞声，在长桌的最前排，金发少年高举着手中的高脚杯，正因什么事而大笑着。
少年一头飘逸的长发，长相和兰斯洛特有几分相似，但却要成熟不少，身材也高大许多。少年笑着笑着，目光转向正在打量他的秦末明，一瞬间秦末明和他四目相对。
秦末明吓了一跳，他发现少年的瞳孔是金色的，就像梦中那个金发女孩的眼睛一样，在直视的时候仿佛能够看到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是......你的哥哥？”秦末明有些茫然地问。
“是啊，威廉·佩洛恩，我亲爱的哥哥，佩洛恩家族的长子，学生会的主席。”兰斯洛特低沉地说。“我从小到大永远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他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最好，在家里他是长子，即使在赫兰芬洛学院，他也是瓦尔基里的领导者，学生会的会长。”
说罢他叹了口气：“我劝你还是不要直视他的好。”
“为什么？”秦末明回过神来，问。
“你没发现吗？”兰斯洛特看着秦末明，脸色忽然有些苍白。“威廉他有一双......永远都不会熄灭的黄金瞳！”
“我看到了啊，看了半天了都......”秦末明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什么意思......他生气了吗？”
“你难道没有反应吗？”兰斯洛特有些吃惊。“所有那些胆敢直视他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下臣服！这可是序列一第三号领域：王权啊！”
“什么序列一第三号领域......王权......”秦末明还没从兰斯洛特的话语中回味过来。“你在说什么？”
“我的天呐，你不愧是S级！”兰斯洛特瞳孔紧缩，手里的叉子不断颤抖，纯白色的奶油撒得到处都是。“你居然对王权没有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