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风楠抬手把桌子上的文件夹再次放到了俞思臣的手里：“思臣，整个俞家的企业将来都是你的，所以未来你要娶谁，和谁共度一生，那是你的自由，爸爸和妈妈都不会强迫你。”
俞思臣的心里有一种名为感动的情绪蔓延开来，他第一次体会到属于家的温暖，既陌生又熟悉。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夹，又抬头看了看俞风楠。
“爸……因为岑栀是岑业天的女儿，你才不介意我跟她在一起吗？”
男人又笑了：“在你心里，爸爸就是这样一个棒打鸳鸯的恶人形象吗？”
他脸上泛着笑容，站起身来在书架的第二层翻找出一本书，在书里加了一把钥匙。
他拿出那把钥匙，迈着步子上了二楼的书房，俞思臣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来到书房之后用钥匙打开了书桌右侧最底下的一个柜子。
这个柜子俞思臣有点印象，自打他记事以来，这个柜子几乎从来没有被打开过，俞舒曼小的时候调皮捣蛋，曾经缠着俞风楠要钥匙，就是想打开柜子瞧瞧，但一向惯着女儿的俞风楠却没有丝毫让步。
后来长大的俞思臣才明白，那柜子里可能保存着什么对俞风楠而言非常重要的东西。
但是今天，他却当着俞思臣的面打开了那个柜子。
空荡荡的柜子里，放了一个红色封皮的相册，因为放在柜子里太久没有动，相册的外面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男人小心翼翼地拿出相册，擦了擦上面的灰，然后像拿着宝贝一样翻开了相册。
相册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照片泛了黄，但照片上少女的笑容却明媚如花。
俞思臣伸出手，又往后翻了几张，突然看到了一张合照。照片上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脚上穿着的还是上个年代流行的鞋子款式，头顶戴着帽子，显得温柔又端庄。而女孩的身边站着的就是俞风楠，年轻时候的他长得俊气，轮廓分明的脸上带着笑，跟那女孩站在一起。
俞思臣的心底隐隐明白了些什么，他耐着性子又往后翻了几页。
后面的照片上，女孩的穿着变得越来越成熟，也越来越有成年女性的美，两个人曾经去过很多地方旅游，拍下了不少珍贵的回忆。
“看完了？”
男人突然开口。
俞思臣摇摇头：“没，爸，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俞风楠的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思绪，但是转瞬间就消失不见：“我和她在大学里相识相爱，我们在一起了八年，思臣，你知道八年是一个什么概念吗？”
他没说话，就站在原地看着俞风楠。
“八年是我和她最好的青春……但我辜负了她，那一年我们准备结婚，但是俞氏企业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所以你的爷爷才想出了商业联姻这样的法子。”
男人指了指相册，示意他继续往后翻。
俞思臣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越往后，两人的合照就越少，突然，原本塞满照片的相册突然出现了一页空白。俞思臣顿了顿，抬手翻过这页空白。
空白页之后的照片让他震惊不已。
那个漂亮的女孩穿上了婚纱，站在那女孩身边的人不是俞风楠，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后面的照片又记录了她怀孕到生下孩子的过程，还有几张是女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笑着的照片。
一股锥心的痛仿佛刻在了俞思臣的心上，虽然未曾经历，但此时此刻却能感同身受。
与自己爱的那个人分开，看着她结婚生子，婚后过着幸福的生活，这对一个人来说是多大的残忍。
俞风楠表情平静，看不出多余的情感波动：“她是个来自农村的普通女孩，靠自己的努力考进了大城市，我从来不在乎什么身份差距或门当户对，只要她愿意，我能为她付出一切。”
男人把相册仔仔细细收好，放进了小柜子里锁好。
“所以思臣，我不会反对你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你可以去爱任何一个你觉得值得的人，跟她的家庭或背景毫无关系。”
男人缓缓站了起来，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出一点的俞思臣，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相册他锁在柜子里很久很久，久到这么多年他甚至都忘了记忆中还隐藏了这一部分珍贵的片段。
“文件夹里有一个实习生的资料，他叫程营浩，在学校表现很优秀，在公司实习的这一个月表现也很不错，所以我把他安排到你身边……”
男人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又在纠结该不该说出口。
最后似乎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男人才缓缓开口：“她走得早……结婚没几年就生病走了，后来她老公再婚，营浩是她的孩子……”
俞思臣一怔。
“这也算是……我对她的一点弥补。我这辈子没能为她做什么，现在她的儿子到了我的公司，我没办法坐视不理。”
俞思臣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他突然就理解了父亲。
这么多年他没有背叛过这个不幸福但完整的家庭，他一直用他不善于表达的爱诉说着对两个孩子的爱，也用他自己的方式在怀念着那段回不去的时光。
——
俞思臣回到房间，发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因为要跟俞风楠谈事情，所以他习惯性把手机调成静音，错过了不少消息。
他把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随手翻了翻未接电话，有几个是俞舒曼打的，大部分居然是岑栀打来的。
他心里想了几种可能，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岑栀会给他打了这么多电话。
突然，手机开始震动。
岑栀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他笑了笑，没多想就接了：“岑栀，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了岑栀焦急甚至略带一点哭腔的声音：“俞思臣……你去哪了，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俞思臣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电话那头的小姑娘会是这种语气和反应。
“你别急，不是，我能出什么事呀，你瞎担心。”
他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听着她的声音，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九点多了，时候不早，但他的心却乱的一团糟，恨不得现在立刻冲出去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