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后旬了,出门已近半年。
赵燧的心虽说是慢慢地,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浮躁,但还是忍不住意气用事。
不过也算是认了亲后,这一晚睡的应该是最踏实地一次,与大伯的相遇、相认。
那么突然又好像命中自有定数一般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一觉天亮,已经快要是中午了。
看着院内陆陆续续收拾包裹的伙计杂事,还有站在大门口一个个送的大伯。
赵燧心里没由来的放松。
“哟,醒了,先去洗把脸,堂里吃点,早早都给你备好了。”
看到起来还没收拾的赵燧走房门出来透气,赵大伯立刻笑眯眯地踱着步子回来说着。
“嗯!这就去。”赵燧简单回应着,揉着头去洗漱准备去吃饭,也不知道是算午饭还是早饭。
正说话着,就听外面吵吵闹闹起来。
瞧着,应该是刚走没多久的伙计一瘸一拐地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赵大伯快步跑过去一把扶着。
“出了北门不到三里地,有一伙人在那堵着,说过路就得、就得要一块锭子,不给就打……我趁着不注意跑回来了,三儿还在那里……”
伙计上气不接下气的,眼泪是叭叭的流。
“这?前街人没去吗?”
“没有,这形势,估摸着也顾不上吧。”
跺了下脚的赵大伯,快步又回了屋,摸了几块银锭就出来了。
“你们绕路走吧,时候不早了。
你跟我走,去看看!”
先安排其他人继续走,然后拉着回来的伙计说着就要赶个马车去接人。
“大伯,等等!”
刚收拾完的赵燧,没来得及擦脸,就看着赵大伯急匆匆地拍着马出门挂车,赶紧出声拦住。
“这是要干什么?出了什么事?”
套车架的赵大伯也是一脸焦急:“伙计被城外不知道土匪还是什么人给扣住了,要钱……不伤性命就好,可以谈。”
“我和你一起去。”听到这话的赵燧,立马一改还没睡醒的气态,眼睛‘哗’的一下就睁开了。
好家伙,回家这算是第一天,虽说这世道可能要变了,但自己人还能被土匪路霸欺负,好歹自己出来时候,还宰过这种杂碎呢。
“也好,也好。燧儿就和我一起去看看吧。
我这身子骨不一定比你有用……”赵大伯想想赵燧好歹是个武修,虽然还不知道实力几何,但想必不会比普通路霸这些差吧……
于是点头应了,招呼一起上车,说着就赶紧朝北面赶去。
“要是真起了冲突,还是尽量不要伤人,毕竟都是普通人,顶天是个武夫罢了……”
路上的赵大伯还是没忍住叮嘱了赵燧几句。
“我知道,可是如果太过分的话……”
赵燧并不放在心上。
没多久就看到有十来个大汉手上家伙式都带的齐全,正站在道上,还有几个人站在蹲了好几个人的树旁,看着守着。
两侧是有马有帐篷,看样子昨晚就已经就地扎营,打算好是专劫过路人了。
还没到跟前,就已经围了上来。
“一个人头一锭银,一匹马半块,一架车半块,下车点人了。”
说着喊着,七嘴八舌就要动手拉车帘。
“各位大侠,慢些慢些,来接人来接人,带钱了,我们能先认认认吧。”赵大伯忙说着,把刚才逃回家,现在架着马车的伙计赶紧往回撸了一把,自己下车去了。
“嚯,这老爷是心善啊,来接人了,请去看看。”
领头那个头上带了条黑头巾,看起来就是这里拿事的,果不然先开口说话,摆摆手让旁边人领着赵大伯去看看伙计在哪。
嘴里也不忘说着:“那这一来一去,你这车上人也要算钱的。”
罢了直接把车帘扯开,看到了还坐在里面的赵燧和刚才被赵大伯塞进来的伙计。
刀过头落。
一切就在呼吸间发生了。
血渍喷溅到围过来的喽啰脸上时,他们才有所反应。
“老大被他砍死了,有家伙,宰了他!”
不知谁喊了一声,场面立刻混乱起来。
只是些身强体壮的普通人罢了,武夫也寥寥无几。
气劲都没有外放,游轻步踏着,翻身跳下马车,留下已经吓傻的伙计,赵燧已经跳到了这伙人后的道路上。
“大伯,找到了吗?”甩甩刀上的血,趁着那些人还没跑来,赵燧问了句赵大伯。
转过头,刚想回话的赵大伯,就已经看到刚才围着车的那些人,已经躺下了。
血迹顺着并不平直的土路,弯弯曲曲的正在一层叠一层地往外蔓延……
“你这……”
虽说也是见过风浪,但这直接就给全宰了,还都是身首异处的手法,让赵大伯心里也颤了一下:“唉,戾气确实大了些。”
负责看守的两人早已经吓得腿都站不直了,哆哆嗦嗦靠着树就要坐下去。
一步跃到跟前的赵燧,刚把刀举起,赵大伯手上的银锭都顾不上了,随便它们掉地上,双手赶紧把住赵燧手手臂:
“孩子,可以了,这俩都已经是负责看人了,必然也是他们瞧不上的才会给做这活……眼看这嵘城也不安宁了,就让他们走吧……”
“好的,大伯。”赵燧感到一阵不知所措,只得听话的先收起了刀,看向已经被吓傻的二人,示意可以离开了。
可这负责看守的两人瞅见这一身黑衣披头散发,又带着满脸血的赵燧,已经是吓的声音都发不出,一人一边,喉咙里只有“咯咯”的响动。
“走吧走吧,这世道谁都不容易,快走快走,别让他一会后悔了……”
赵大伯连哄带吓的,把这两人推着去了马前,看着两人走远,又回过来,把被捆着坐在地上的三五人解开。
“别害怕,别害怕,我这侄儿外出多年,刚回家,不知道怎么处理,下手狠了些。”
边动手边解释,地上被拦住的人,包括那个伙计三儿,也一样被吓得不轻。
哪见过这种杀人法,没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是没见过两军打仗,好歹双方也有个说法,这直接就都给砍了,得是多冷血啊……
颤颤巍巍起来的几人,认得人的,赶紧对赵大伯拱手:“找老板,承蒙您救命,若是有日能回咱嵘城,定当报恩。”
不认得的也是撑着恶心跟不适应,道着谢,拱着手,就怕一个没留神,不被路霸恶贼砍了,被赵大伯身边这人宰了。
看着赵燧也不搭理这些,等车里伙计一步一吐的把自家铺的兄弟扶回车,赵大伯也寒暄了几句,拱手告辞。
回去的路上,除了驾车‘噫吁’声,几人都无话。
看着道旁树木往后闪过,赵燧也失了神。
同坐的伙计,就是被救的那个三儿,更是还没缓过来。
先是被绑,然后正对着面朝人群,看着赵燧眼睛都不眨的杀了这么些人,现在是浑身血腥还一脸严肃地坐在自己对面……
好不容易撑着进了城,到了家门,一下车,两步跨下车,扶着大门口的一棵歪脖子树就吐了起来。
此时的家里,就剩下做饭的颜婶了,守在门内,等着几人回来。
听见响声,忙不迭地出门看看几人有没有受伤。
却看到一个扶着树吐得伙计,一个晃晃悠悠的学徒正把马车往回赶着,加上摇头直叹气的赵大伯,还有个满脸是血面无表情的赵燧。
“你们这?赵听云,怎么回事?”
“先别说了,给孩子们打点水收拾下,今天就不去铺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