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宁歪着头打量百里彦。
“侯爷今天奇奇怪怪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往日里百里彦对别人的八卦充耳不闻,今日却频频提起平王,且句句意有所指,倒像是要借着平王佐证什么,只可惜辰宁往前翻了几年旧账,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平王。
“这可是你多心了,我原是给不二君来提个醒的。”他抬手斟了一壶桃色,笑意浅浅,眉目间微光瑟瑟,再开口言语间略带担忧:“据我了解,这位平王殿下,可不像是会耽于儿女情长的。”
辰宁听他这样说,倒是明白了一些,平王这会儿扯了他,可不正是扯了人垫背呢?可想起那寻人画上的模样!神思顿时又飞到九天外,将这东胜国里里外外的事儿掏了一回.
少顷,辰宁身子前倾,问向百里彦:“侯爷,京城没出什么事儿吧?”
百里彦挑眉一笑。神色淡淡,眼前的人儿,眉眼素来冶丽,少不得见过的人都要说一声男身女相,可配上那张狂的性子,却令人生不出轻慢之心。此刻她说着话,话音还随着她说话惯有的那调调起伏,慵懒如猫。
百里彦轻叹一声,当真是美而不自知。他转头望向他处,没有丝毫的显山露水:
“京城里头的事儿,就一直没停过,不二君指的是哪个?”
辰宁听他说这样的话就头疼,眉头皱得仿佛打了死结的绳头,便直接指了指自己:“与我有关的呢?”
百里彦于是指了指桌面的画卷:“与你的有关,暂时就只有这平王的事儿,但也只是暂时。”
“暂时?若是只有平王这事儿,那反正天高皇帝远,我不回去就是了,总有平息的时候。”
百里彦摇了摇头,一时也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好,只得从怀里取了两封密信给她们:“此事恐怕由不得你了。”
辰宁小心接了过来,起身到窗前坐榻上展信。
百里彦看了看满桌的杯盘狼藉,摇铃换了人来收拾,起身也往窗前坐着歇息。
过一会儿,辰宁看完了信,将看信收好还给了百里彦,仍是皱着眉。
“所以,平王只是想找个人占着那个的位置,也好断了国君给她指亲的念头?”
百里彦连连点头,又与辰宁说起来其中的关系厉害:“平王如今的身份,再指个有实力的皇子,老国君怕也是不放心,只能在不上进那几个里头挑一个指过去。”
辰宁一听:“啧,这不是糟践人家吗?”
这位东胜国君放在前些年,也是个明主,只是打去年开始,就常办些混账事儿,群臣与百姓私底下都说,老国君年纪大了糊涂了。
可便是他糊涂了,也没几个人敢当面去说,毕竟心狠手辣几乎是他的代名词。
且这些年,他又醉心权术,虽令朝中党派之争渐渐平息,却对皇子之间的争权夺势不管不问。
百里彦见她沉思不语,又抖了抖手中的信,接着说道:“武英会在即,陛下让我主理此次武英会,我是必须去一趟的;而琼月郡主大婚也是这段日子,昌王无子,他想让你以兄长名义前去送嫁,又不好意意思直说,就让我来问下你的意见。”
“琼月大婚,这个我自然要去的,只是老皇帝怎么会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让我去北境,这可不是闹呢?我又不会带兵打仗。”昌王昌王妃二人待她不薄,原本有送她入朝为官的念头,只是她本就无意朝堂,便委婉拒绝了,而后更是便尽量少了人前与昌王府来往,到了瑶城以后,除了年节的送礼问安,便少有往来了。
“自镇北侯之后,北境便一直没有固定的主帅,平王虽是在北境挣的军功,但有镇北侯前车之鉴,老皇帝如今也不敢将这北境主帅之位彻底交出去,平王要是要争那个位置,不嫁个皇子怕是难了。”
“那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一无权势,二无背景,昌王殿下也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如今北境安定,就算要派你去也不过是个督军之责,从旁协助罢了,关键是,与你一起去北境的是那位往日里不受待见的四皇子,我倒是有些担心这人。”
“你那信里说去北境也是后半年的事儿,可这会儿老皇帝就放出风声要四皇子领军,这莫不是抬了四皇子出来树敌呢?”
“不二君,你能想到这个,旁人定然也能想到,最后这北境主帅之位到底花落谁家犹未可知,可保不齐最后还是落在这四皇子身上呢?”
辰宁揉揉太阳穴,觉得更头疼了:“你说得对,不过我可不想进朝堂,北境就更不想了,毕竟我身娇体贵,冻不得。”
“此事不急,还有转圜余地,”百里彦笑语晏晏的看了一眼程霖,又接着说:“只是眼下,昌王见过平王这寻人的画像,不敢断定这画上之人是不是你,但昌王妃却寻思你也到了寻亲的年纪,若不二君属意平王,倒也不失为一段好姻缘。”
辰宁不动声色,暗自思量,且平王寻人之事沸沸扬扬早在这东胜国传遍了,昌王妃不至于近日才知,这般突然定然还有别的原因。
思索一二,想着这瑶城的一众亲友,又思及还留在京城的南珺祖母,一时犹疑不定。
百里彦看他愁眉不展,只以为她还在为怎么从朝堂之事脱身焦急,于是宽慰道:“不二君不必着急,若是你不想去北境,回头我与陛下说上一二,你与我一道驻守着瑶城便是了,想来拼着百里家的几分颜面,陛下是会应允的。”
辰宁这才看着脸色好了一些,只觉得百里彦熨帖极了,也不知道自己从前怎么会觉得他烦人,可又想起昨儿夜里小团子也提起苏卿那番言论,顿了一下,抬头看着百里彦,眉间似藏远山,忽而含笑,冲着百里彦眨眼:“侯爷可有心上人?”
百里彦惊讶的看过来,认识这么久,这还是辰宁第一次问起他的私事,他坦然一笑:“有。”
辰宁挑了挑眉,看起来十分感兴趣:“侯爷说说,是个什么样的人。”
百里彦似有为难,皱着眉想了半天,才斟酌着回道:“难说。”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就是,你们初见是个什么情形。”
百里彦想了又是有一回儿,半晌抬头,眼角眉梢皆是春意:“飞花台上,我在台下远远望着,心想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儿。”
辰宁暗地里舒了一口气,没想到百里彦也是个颜狗,还好,那什么台不台的,跟她没关系!至于断袖不断袖没所谓,反正百里彦心上人不是她辰宁就行!当下放宽了心,拉着百里彦推心置腹的说道:“侯爷,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下回见着心上人,好好跟人说说,没准能成呢!”
百里彦只看着她神色莫辩,半晌叹道:“不二君如今自己也是不知花落谁家呢,怎么急着过来催我?”
可百里彦这话却令她想起某个人来,半晌叹了口气:“唉,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百里彦只是笑笑,低着头不发一言。
午宴散了,辰宁送别了百里彦,便离了知鲜楼,又去买了些小娃儿喜欢的东西才往回走。
才刚进府内,正牵了马准备刷洗伺候一番,便听闻后院内一片喧闹,苏卿的嗓门更大,就连她在前院也听得一清二楚,正有些好奇是发生了些什么,却见崔爷听说她回府急忙赶了过来,说了一句:“南小公子回来了。”
辰宁一听欣喜无比,连忙擦干了手往后院去了。
进了后院,只见苏卿抱着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小娃儿喜笑颜开,众人争相竞现的挤到那娃儿面前逗弄,辰宁便是光看那小脑勺也认得出是谁:“珺儿!”
小娃儿听见声响回头,圆圆的小脸上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顿时一亮,当即挣脱了苏卿下地,撅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冲过来,奶声奶气的叫着:“爹爹。”
辰宁蹲下了身子,一把将冲过来的南珺抱起来,又高兴的转了两圈。
“终于舍得回来了?浮游山可好玩?”一别几个月,还挺想这小家伙的!
南小公子重重的点了点头:“好玩,就是想念爹爹。”
辰宁捏捏她的鼻子,装作生气的哼了一声:“那你也不早点回来?”
小家伙只呵呵呵呵的笑。
辰宁院中几个已经被雷的外焦里嫩的,又见她显摆似的抱着给人看了:“来来,这我儿子!你们都看过了,可爱吧!”
苏卿卿也很喜欢这个孩子,又凑过来逗弄:“来,叫姑姑,我是你爹爹的亲妹妹。”
南珺转头看辰宁点了头,这才回过头,看着苏卿甜甜的叫了声:“姑姑!”
这一声“姑姑”直把苏卿卿高兴得合不拢嘴,一边掏出自己的乾坤袋往里翻东西。大家听见这孩子叫人,便又上来围着这孩子又是哄又是逗的,哪里还记得自己刚刚被这辰宁突然有个儿子的事儿雷到的样子。
辰宁顾念着小孩儿是刚回家,一路颠簸得累了,又怕这些个没带孩子经验的吓着南珺,忙护着拦了众人说:“好了好了,小孩子长途跋涉才回,也让他休息会儿吧,你们别跟个大灰狼一样凑了!”
说罢,她抱着南珺往自己那间屋里去,正巧见着贴身照顾南珺的花嬷嬷出来,瞧见辰宁躬身见礼:“公子。”
“这几个月辛苦嬷嬷了。”
苏卿看着她们要叙旧,于是转身招呼众人去亭子里等辰宁。
辰宁抱着南珺进了屋,南珺趴在辰宁肩头冲着众人摆手,激动得林鸢抓着苏卿连连惊呼,花嬷嬷瞧着院子里一下子多出的这些人,略微皱了眉,而后转身跟着辰宁进了屋。
“嬷嬷好像瘦了些,可是累着了?”
“谢公子关心,只是路上奔波,有些累了,终归是年纪大了。”
辰宁点了点头,又往室内看了看,低头问南珺:“你九姑姑呢?”
“九姑姑有事,临到城门的时候与我们分开了。”南珺已经有些困了,靠在她怀里奶声奶气。
倒是花嬷嬷从袖间取出来一封信,双手递给了辰宁:“公子,这是司空先生的信,说是你要差办的东西,他已经交给了九姑娘。”
辰宁拿来看了看,信上内容不多一如司空蓝往日里的寡言少语,辰宁三两眼便看完了:“多谢嬷嬷。一路辛苦了。”
她低头看了看昏昏欲睡的南珺,笑道:“我看珺儿也累了,要不嬷嬷带他一起去休息一下?”
花嬷嬷原本就是南老夫人放在南珺身边贴身照顾的,自然不推迟。
可南珺却紧紧的搂着辰宁不撒手:“我要爹爹陪我睡,我都好久没见爹爹了。”
辰宁只好应道:“好,我陪你,那我们先送送花嬷嬷。”
花嬷嬷连忙起身。
“公子客气,老身这就退下了,公子陪着小公子歇息吧。”
花嬷嬷一走,南珺这才松开辰宁,转头自己往里屋跑去,三两下就爬上床榻,扯了半天只扯了个被角,气呼呼的盖着便转过头去了。
辰宁挑了挑眉,心道,这是准备发落她呢。
只能无奈的走过去,替他整被子好好盖着:“珺儿这是生我的气了?”
“哼,爹爹说要去山上看我,可是一回也没来!”
“山下事情多,爹爹抽不开时间去。”到不是她不愿意去。
“爹爹答应了我说来的。”
辰宁无言以对,她的确是答应了的。
南珺半天没听见她出声,还以为她走了,起身扭头一看,辰宁正坐在床边看着他呢,心里一软,拍了拍旁边的空地,说:“爹爹陪我睡一觉我就原谅你。”
“嗯嗯,陪你陪你。”辰宁点了点头,脱掉鞋子上了床,陪着南珺躺下了。
可半大的孩子,哪里是来睡觉的,打辰宁躺下开始,嘴里就絮絮叨叨没个听,说的尽是他跟着司空蓝学习时,在山上的所见所闻。
辰宁仔细听着,偶尔应上一两句,南珺便更高兴了,这样反反复复絮叨了许久,小家伙才闭上眼睛去睡了。
等小家伙睡着了,辰宁才小心的起身,又替南珺掖了被子,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起身回到院子里的时候,瞧见沈文舒在凉亭冲她招了招手,只好过去。
“你行啊,辰宁,都要走上人生巅峰了,自己做着生意,还结交镇南侯,现在儿子都有了。”
如果不是苏卿提前和他们说那孩子是辰宁收养的,他们都要以为辰宁是不是比他们早到几年,已经跟人生了个儿子了。
“等这么半天,就为了和我说这个?”辰宁好笑的看着沈文舒。
“找你当然是为了吃瓜,说说,你这个儿子哪儿来的,可别说什么孤儿,不像。”
辰宁早知道他们有此一问,但南珺的身份极其敏感,却不少多说,只好佯装无奈的拍了拍沈文舒:“想知道啊?想知道我也不告诉你,不过呢,你说的没错,他确实算不上真的孤儿,毕竟他有我这个爹,还有一个祖母。他是我来东洲路上顺手捎上的,他父母早亡,南老夫人让他我做爹,不过为了好照顾他罢了,就这样。”
说完这话,辰宁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你们玩吧,我去找找管家。”
众人见吃不上瓜,渐渐散了,只是沈文舒落在后头,眯着眼看着辰宁远去,推了推旁边的韩靖:“你信吗?”
韩靖一脸疑惑的看他:“信不信能怎样?”
“那孩子看着非富即贵,你说,什么样的富贵人家,非要给自己孩子认个爹?而且咱这门口挂着的那块匾,写得可是南府,宁宁这到底算什么?”
韩靖听他这么说,转头白了他一眼:“不该你打听的就别打听了,吃的用的都是人家的,就连修炼要得东西都是人家给的,再说宁宁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懒得说的谁也别想逼她。”
沈文舒啧了一声:“你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吗?我就是觉得宁宁会不会被人耍了,在这给南家人当牛做马呢?”
韩靖叹了一声:“她和我们际遇不同,我们几个还能在一块儿相互扶持,可宁宁一个人,遇到什么事儿也没人帮她,但我看她现在整日里都蛮开心,应该挺满意现在的,你就别瞎想了。”
“但是……”
“没有但是,文舒,你为什么总爱跟宁宁较劲儿。”
韩靖看着他目光锐利,脸上皆是不赞同的神色,早已看穿了他心思。
后头发生的一切,辰宁一无所知,此刻他还有急着处理的事情,她到前院找到崔怀:“管家,你先别忙,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她拿出了花嬷嬷刚刚给的信,递了过去。
崔怀看了一半,神色变得激动,颤抖着双手,抬眼看向辰宁问道:“真找到啦?”
辰宁点头,笑道:“真的,找到了。”
“太好了,太好了。”
他神情激动,似喜似悲,忽然收了信对着辰宁跪了下来,惊得辰宁连忙去扶。
“崔爷,您别这样,你也知道这样我可是要生气了,何必呢。”
崔怀又连忙站了起来,“公子恩情,老奴当牛做马也还不清,如今那边的世道,公子还要这样费心思替我寻人,老奴真的万分感激。”
“管家,你莫激动,年纪大了悠着一些,这也是小雀儿自己的福分,若不是她激灵偷偷给外头递信儿,秦羽也找不到她,管家只用稍待几日便是,秦公子正带着她往东胜走呢。”
“好,好。”
“喏,说完了这事儿,我这还有一桩事想让管家替我跑一趟。”辰宁说着指了指后院:“我瞧这院内可以住人的屋子也不多了,前儿听说旁边那一进宅子要卖了?”
崔怀连忙拿袖子擦了泪花儿:“是呀,那户人家说是要迁去孝城,这几日忙着卖了宅子,我问过公子,公子当时说那宅子有点小,当个仓房太大,住人又小了些,我跟他们家也问了一声开过了价,只那位夫人说,须得和她夫君再商量,如今还没再去问他们的意思。”
辰宁于是点头:“那回头还得劳烦您再去问问他们家的意思,能收就收了吧。”
崔爷听她这意思,知道她这是着急,于是问道:“那我现在再去问问?”
辰宁点了点头,崔怀便又打点了一二,出门往隔壁宅子去了。
辰宁想着南珺还在屋里睡着,于是转身准备回去等崔怀的信儿,可才转身却又听到崔怀叫住她:“公子,京城来了人。”
她好奇的回头,看见崔管家身旁站着个圆滚滚的的男人,偏偏一张脸上张着一双又圆又大圆的眼睛,唇红齿白,这模样竟有几分像充了太多气版的南小公子。
辰宁点了点头,让崔管家自去忙,自己站在院里冲着那男人喊道:“呦,鱼官儿啊,进来呗,楞在门口做什么。”
只见鱼官儿抖了抖身子,小心翼翼的抬起一只脚跨过了门槛,正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后脚却踢在门槛上,眼看就要摔倒了,辰宁指尖一动,他这才稳稳的站好了,接着便抖着一身肉地动山摇的朝着辰宁跑过来:“公子。”
辰宁大惊,连忙叫住他:“站住站住,站那别动。”
鱼官儿闻言这才停下了,一脸不解的看着辰宁,辰宁心想你那吨位这么冲过来,我没准就给你撞飞了。
她走上去,牵着鱼官儿走到廊下阴凉处,好奇的上下打量着他:“鱼官儿,你怎么又胖了?”
鱼官儿一听马上挎起了个脸:“先生说了,我敢瘦一点,就把我炖了。”
辰宁翻了个白眼,想起自己师父那臭脾气,一脸同情的拍了拍鱼官儿:“相信我,你这样胖下去,我师父也会把你吃了,你不知道,我师父当年嫌你太瘦了,说养胖一点再吃的。”
果然,鱼官儿开始抖了,他一抖就开始吐泡泡,辰宁一看这样,连忙捂住他的嘴看了看周围:“你别在我这吐泡泡啊,被人看见你立刻马上即刻就要被噶了!”
鱼官儿闻言,连忙抱着回廊的柱子,许久才稍稍平静下来。
辰宁不敢再逗他,于是问他:“鱼官儿,我师父叫你来做什么?”
鱼官儿吐了一个泡泡:“先生让给你送信来的。”
说着他拿出了一封信,辰宁接过信,不怀好意的打量了一下鱼官儿,凉凉的说道:“唉,京城那么多可以给师父送信的,我师父偏偏叫你来,这路上万一瘦了一点,回去师父是不是可以把你吃啦?”
鱼官儿又连忙抱着柱子:“圣,圣君,别,别再吓我了。”
辰宁闻言,上前拎了鱼官儿的耳朵:“我没听清,你刚叫我什么来着?”
“公子,公子。你听错了,我叫的公子。”
辰宁这才满意的放开他,转身拆开信,她忍不住皱了眉,只见信上只有四个字:东升月落。
孔离从不爱糊弄玄虚,这四个字怕不是占卜占来的结果?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来的时候,师父可跟你说了什么?”她转头问鱼官儿。
鱼官儿松开了抱着柱子的手,清了清喉咙,捏着嗓子学着孔离的样子:“死丫头,最好永远呆在瑶城别回来了,成天就会给我找麻烦!”
辰宁斜眼瞥了鱼官儿一眼,心想你也不用这样较真的学舌。
“师父在京城碰到什么麻烦了?”
没想到鱼官儿摸着脑瓜儿想了半天:“不知道。”
也是,一条笨鱼,整天给她师父圈养在池子里,能知道什么才怪呢。
说起来这鱼的来历还得提到当年在混元幻境的时候,当时她躲在幻境中拿了根竹竿挂了一条灵线,跟阿越打电话玩,没想到孔离半中跑出来,差点就露馅,她于是撒了个谎说自己在钓鱼,果然下一秒便感觉灵线沉了沉,提起一看,阿越竟真挂了一条鱼在灵线上。
最后,鱼被她师父兜走说是加个餐,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鱼官儿都胖成球了,师父那顿加餐还没吃上。
斜眼儿瞄了一眼鱼官儿那像球一样的身子,辰宁摇着头啧了一声,指了指院子里和鱼官儿说道:“鱼官儿,我那里头还有一个缸,回去之前你可以先在那歇着,不过,先说好,我那里头还有条锦鲤,你别欺负它啊。”
“公子,我自己找间屋子住就行了,不用非得去缸里住。”开玩笑,他那么努力的修炼成人,不是为了回去住水缸的!
“屋子啊?”辰宁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没了。”
“我不信,我上回来还有很多空着的呢。”说着,他头也不回往里冲。
辰宁也不挪脚,靠在廊下竖起耳朵听院里动静。
果然,不一会儿院里鸡飞狗跳,尖叫声,吵闹声,声声不停。辰宁满意的点了点头,鸡飞狗跳是人生常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