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的生日宴过了三天之后,即使这一次克善没有跟着骥远偷溜出去,也依旧感染了伤寒。
那一日,努达海坚定的称自己曾经感染过伤寒又痊愈了,不会再感染,要将克善留在府中亲自守着他。
新月自然也跟着要留下,照顾自己的弟弟,而云娃与莽古泰忙表态要与主子们共进退。
于是雁姬一副非常信任努达海的模样,让努达海留在了作为“疫区”的望月小筑里。
她则带着阖府上下做府里的消毒工作。
克善的伤寒,过了整整大半个月才好起来,在太医宣布他的伤寒已经痊愈的那一天,新月也因为过度劳累而晕倒。
就连努达海那么高大强壮的将军,都瘦了一圈。
雁姬身为将军府的女主人,努达海在望月小筑重新开放后,并未关心肚子已经开始大起来的妻子。
反而常去看望身为格格的新月,府中有些下人便开始捕风捉影的传起流言来。
这一晚,雁姬找到机会,先是叹了一口气。
然后问努达海:“这些日子,我在府里听到一些流言,你知道吗?”
努达海有些心不在焉:“什么流言?你身为当家主母,处理好了就行。”
“那些流言捕风捉影,说……”
雁姬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说你与新月,在那大半个月里互生爱慕。”
“你正计划着要贬妻为妾,抬新月入府作嫡妻呢!”
“什么?这些话从哪里传出来的!”
努达海大惊失色,接着恼怒道,“都是些长舌的下人!雁姬,你该好好整顿一下府中了!”
“新月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让这样的流言抹黑了她的名声!”
他狠狠的皱着眉头,“到时候被皇上知道了,恐会说我们抚恤遗孤不利啊!”
雁姬轻轻的皱着眉,“我已经派人在查了。但府中流言一夜而起,要查清楚确是难事。若严罚,怕是更加坐实了这些流言。”
“我现在怀有身孕,又年老色衰。今日才斗胆问一问你,是不是真的起了要另娶的心思。”
雁姬眼睛里淌下泪水来,“你与新月……究竟……”
“没有的事!”
努达海烦躁极了,“你为我生下骥远和珞琳,又操持家事那么多年。现在还有了身孕,我怎么可能弃你于不顾?”
雁姬便舒了一口气,“若你是觉得寂寞了,想要纳妾,我二话不说必当成全。只要你还留给我当家主母的体面,便好了。”
努达海匆匆安抚了她几句,便神色郁郁的走了。
待到深夜,努达海便悄悄的去了望月小筑里。
雁姬早让人已安排好了带药的茶水,努达海这一去,便不再是说一会儿话就能离开的事儿了。
这一晚上,苦苦压抑了许久的两个人,在药物的推动下,干柴烈火一整晚。
直到第二天早上云娃匆匆敲门,叫醒了努达海,努达海慌慌张张的逃去上朝。
新月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真与努达海水乳相交,一时间又欢喜、又是羞愧,还有些惊惶。
这一日都托词身体不舒服,在房间里休养。
雁姬安排的丫鬟再度派上用场,各种鼓励她要追寻爱情、破除障碍。
等到当天夜里努达海再次悄悄到来,想跟新月说清楚、彼此了断时,加了药粉的纂香发挥作用。
两个前一天才赤裸相见的人,又一次滚到了一起。
于是就这样早上悄悄去上朝,晚上偷偷来相会的日子过了五天。
在不需要助兴药物的情况下,两个人也能自然而然的纠缠在一起后,终于到了雁姬上场的时候了。
努达海去上朝,骥远和克善去上课,珞琳也有课程,老夫人更是在自己的小佛堂里念经抄书。
这望月小筑,此时倒是冷冷清清的,只有雁姬一个来客。
云娃是知道自家格格与努达海的关系的,此时见努达海的正妻突然到访,她倒好茶之后,担忧的看了一眼新月。
“新月,我这有了身子的人,就想找些人说说体己话。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这便是暗示云娃退下去了。
新月向着云娃微微点头,云娃便无声的退了下去。
待客厅里只剩下雁姬与新月两人。
“新月,你与努达海的情意,我已经知晓了。”
雁姬上来就直接撕开了遮羞布,新月顿时脸色惨白的站起来。
“福晋……”
“你先别说话。”雁姬示意她坐下来。
“我问你一个问题,是努达海强迫你的吗?”
新月眼含热泪的摇摇头,声音几乎在颤抖。
“将军没有强迫我……我们、我们……”
她那一句“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在这位雍容华贵的将军夫人面前,几乎说不出来。
“没有就好。”
雁姬长舒了一口气,朝她笑了笑,“你也知道,我怀了身子不能伺候努达海。”
“我还以为,是努达海认错人,强迫了你,所以很是担忧。”
新月流着眼泪,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现在你已经是努达海的人了,你这边是什么想法?”
雁姬问道,“我也问了努达海,他说是不会贬妻为妾的,那新月你……”
新月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福晋,新月从来没有想过要霸占将军!”
“新月知道,福晋是将军的正妻,与将军有着二十多年的感情。新月不敢与您相比,只想恳求您,让新月有一个机会能陪伴在将军身侧。”
雁姬上前将她扶起:“你也是个可怜人,我知道的。”
新月默默的哭泣着,不敢言语。
“如今你已失身,你又对努达海情根深种,叫你再嫁给其他人,你必然是不肯的。”
“求福晋怜惜新月。”
新月的眼里满是哀求,“新月只求一个身份能陪伴将军身侧,别的什么都不求。”
雁姬皱着眉头思索,“可你是皇上亲封的和硕格格,婚事必须由皇上做主。”
“哪怕你失了身,若有皇上下旨,指婚的人家也不敢不从。”
新月一听,脸色更是惨白,纤细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福晋……”
“但若是你自己抗旨,且主动毁了自己的名声,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与努达海两情相悦。”
雁姬话锋一转,“那皇上即使想给你指婚,也不得不将你指给努达海了。”
“只是,这个法子,会有损你端亲王府的声誉……”
好不容易得了个主意,新月两眼放光,很是坚定。
“若我阿玛和额娘知道,我能寻得将军这样一位英雄来当依靠,想必他们也是极为愿意的!”
和前世一样,遇见了爱情的新月,奋不顾身的想要抓住她心目中的天神。
所谓端亲王的声誉、克善的未来,全都不管不顾了。
新月。
雁姬在心中咀嚼了两声她的名字,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但你与努达海需得稍微注意一些。”
“骥远珞琳常来你这里玩耍,我怕他们会不小心撞见你和努达海在一起。”
“所以在事情还未明朗之前,只能委屈你一下,亲自去努达海的院子陪陪他了。”
只是一个位置的变换,就从努达海与新月私会,变成了新月向努达海自荐。
能打压新月地位的可能性,雁姬怎么能不抓住呢?
新月感激的点点头:“福晋所言极是,是新月欠考虑了。”
“还有,这些日子恐怕你得喝些避子汤药了。不然在你入府前闹出事来,恐怕皇上大怒。”
新月原本红润了一点的脸色,又白了回去。
她羡慕的看了看雁姬已经显怀的肚子,“新月明白,多谢福晋教诲。”
雁姬走了没多久,云娃便偷偷的出府去了。
待回来后,就打着格格胃口不佳的旗号,熬起了药汤。
当天夜里,新月便将雁姬给出的建议告诉了努达海。
只是隐藏了一部分,说是自己想出来的。
显得为了和努达海在一起,她情愿什么都不要。
这番话说得,努达海又是一阵感动至极。
两人情到深处时,还不忘转移阵地,到努达海的院子里相会。
这阖府上下,早已被雁姬掌握得滴水不漏。
他们两人的事情,都安排了对她最忠心的下人去办。
所以雁姬根本不担心两人的关系会暴露,静静的等待着时机。
骥远还乐呵呵的以为自己能有机会,珞琳也在帮着自己哥哥追求“嫂子”。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白天与他们一同欢笑的新月格格,晚上却成了他们阿玛床榻间的弦下月。
雁姬就只冷眼看着这事态发展,然后在下一次太后召见时,三言两语的敲定了新月的指婚对象,以及骥远和珞琳的婚事。
新月的指婚对象是谁都不重要,反正都是要悔婚的。
倒是骥远的婚事,雁姬没再让他祸害前世的塞雅。
在千挑万选之后,选了一个在外素来低调的格格。
不为别的,只为骥远心里有人,雁姬便不愿将未来儿媳的大好时光浪费在自家儿子这里!
雁姬选定的那位木云格格,她的额娘与雁姬是关系非常远的亲戚。
前世时,雁姬曾听说这个叫做木云的格格看似低调,实则风流。
在婚前便已有好几个相好,婚后更是明目张胆的外出寻欢作乐——
当然,这都是在她婚后才传出来的,也不知几分真假。
这样欲求风流的女子,配她那个一心念着新月的儿子,岂不是刚刚好?
他心里有人,那她便身边有人,谁也不亏欠谁。
至于珞琳的婚事,雁姬同样没有没有选择前世的风流贝子法略。
毕竟珞琳再伤她的心,雁姬也不愿看到女儿嫁到那样的家庭去,受众多妾室闲气。
她直接为珞琳选了一位家风良好,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庭。
虽然算是低嫁了,但雁姬很是满意。
至于珞琳的意见?
她性子天真,夫家的家世是好还是差,对她而言都无关紧要。
前世的雁姬为了敲打努达海、维系自己的体面,才会在定下新月的婚事后,提前说出来。
但这一次她才没那个闲心。
她只等着到了赐婚那一天,看看骥远知道自己的心上人要另嫁他人时,有多震惊与难过。
等到新月抗旨淫奔之后,再等着看骥远的反应!
雁姬摸着圆滚滚的肚子。
逐渐把投放在骥远身上感情收回来的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