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山巅,早有宫女仆役列在一旁等候。三人跟随仆役继续前行,着眼望去只见宫殿背依险峰而建,伟岸磅礴,周围山石嶙峋,草木葱绿,均已被人修整,一眼望去,宫殿雅正,草木自然,并无突兀之感,真乃一番胜景,处处皆可入画。
入得宫殿,中山王与众官早已设宴等候多时,随即邀公主落座,刘循刑媸均是侍卫仆从身份,只能站于公主身后。
“犬戎中山素有旧交,公主此番路经鄙国,恕我招呼不周,未能远迎。”中山王语出恭良,颇有仁君之风。
公主见中山王已入还历之年,但其仪表清雅,身为一国之君却言语恭谦,顿时心生好感,便收敛起傲慢之态,说道:“大王言重了,我此番外出游玩,贸然闯入贵国境地,没能及时向大王问安,还望大王恕罪!”
中山王哈哈大笑,问道:“不知公主要去何处游玩?我可派人沿途护送。”
“大王不必费神,我此行也无目的,随处游玩罢了。”
公主推拒了中山王一片盛情,随眼瞥了一眼席间众人,却发现昨日的瞎眼老者赫然在列,不觉心中一惊,也顾不得诸多礼序,手指老者问道:“敢问大王,此人是谁?”
中山王看向公主所指之人,笑道:“他乃我国中大贤,有经天纬地之才,胸中韬略万千,上有祈天之术,下有安民之法,幸得有他,我才能安枕无忧。”
瞎眼老者起身向中山王施礼:“大王过誉了,山野村夫岂敢称贤,若非大王垂青,我只是一介匹夫,承蒙大王不弃,略尽薄力而已。”
老者说罢面露笑意,拿起酒杯向公主赔礼:“昨日多有冒犯,还望公主恕罪!”
公主见到老者已是心有不悦,又看到他一脸的枯笑自然厌恶不已,冷声说道:“免了!”
中山王察觉到两人似有不睦,便扭转话头,问起一些无关痛痒之事。过了片刻之余,中山王突然面色如纸,惨白无比,抚着胸口,蹙紧眉头,似乎心口痛楚无比,当下强忍着不适对众人说自己不胜酒力,便匆匆命人扶了下去。
酒宴散去,三人被人带入客馆,还未落座,刑媸却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宜及早向大王辞行,免生祸事。”
公主刘循均是一惊,连忙问其原由,刑媸说道:“我瞧那中山王已非正常之人,我们若不及早离去,只怕会惹及其身。”
“大王礼数周正,并无任何异样呀?”公主虽然知晓刑媸有观人辨相之术,但依旧不肯对亲眼所见产生质疑。
刑媸轻叹一声:“大王虽具人形,可心窍已被妖物所控,只怕已经丧去意志心性,徒留一具行尸。”
公主一声惊呼:“那该如何是好!我明日便向大王请辞!”
“这样最好。”刑媸略加思忖,又说:“你们也不必惊慌,小心防范便是,对那瞎眼老人要多加留心,此事定与他有莫大干系。”
公主问道:“你有观人之术,可曾看出瞎眼老人的身份来历?”
“此人双目已失,眉宇坍塌,面相已毁去其二,我也不敢妄加评断。”
三人心中忧虑,一夜无眠。第二日公主便入宫向中山王请辞。哪料,宫女却说大王身体有恙,不能待客。
公主悻悻而归,与两人谋划了一阵,两日后再次入宫面见大王。
这次宫女又说大王病情未愈,不能见客。公主一阵冷笑,说:“真是巧了,我随从中便有一位济世名医,就让他为大王瞧上一瞧!”
“这……”宫女面露难色,说不出话来。“小人做不得主,须要回禀过护国贤师。”
“护国贤师?可是那双眼俱瞎的老人?”
宫女低着头轻轻点了点。
“哼!我乃犬戎公主,与大王情若叔侄,此番为大王看病,何须请示外人!速速带我去见大王,耽误了大王病情,你吃罪得起!”
公主威逼之下,吓得宫女噤若寒蝉,又从言辞中听到了厉害之处,便不再犹豫,随即引着三人入殿,来到大王床榻。
三人朝床榻望去,瞧见中山王兀自昏睡不醒,其面色惨白瘆人,没有丝毫血色,像已故去多时。
公主看了中山王一眼,随即向刑媸使了眼色,刑媸会意,从发簪上取下来一枚珠子,用细线穿好,又让宫女取来清水,将珠子浸入了 水中。
不消片刻,刑媸轻拉细线,将珠子从水里提出,顿时一阵暗香袭来,沁人心脾。
因事先早有商议,公主刘循对此并不为惊,倒是一旁的宫女嗅到珠子散发的香气,惊诧不已,已然瞠目结舌,死命盯着珠子。
刑媸提着珠子来到床榻,将珠子悬于中山王口鼻之间,静待其变。
随后,只见中山王胸口一阵起伏,随即喉部蠕动起来,像是有异物要从中窜蛹而出。
众人屏气凝神,盯着中山王喉部蠕动之处,即惊又奇,都想一睹此物真容。
突然,中山王嘴巴猛然而开,吓得众人一个激灵,只有刑媸不为所动,依旧悬珠静守。
随即,一纯白的物件从中山王嘴里窜出,一口咬住悬空的珠子,连着细线一齐被吊在了空中,晃荡个不停。
至此,刑媸才松了口气,将白色的物件提了起来,仔细端详。
待得此物全身而出,众人才发觉这竟是一只一指来长的守宫。
奇异的是,这只守宫全身发白,晶莹剔透,犹如玉饰一般,但双眼却呈黑色,在一色赤白中突兀着两只黑点,着实诡异非常。
宫女哪见过如此阵仗,早已吓得晕了过去,刘循抽出长剑,喝道:“此物害人不浅,还留着作何!”举剑一挥,便凌空将白色守宫斩为两截。
斩了守宫之后,中山王悠悠转醒,见到众人一阵惊诧,随即看到了榻前断为两截的守宫,顿时神色黯然,长叹一声:“也罢!也罢!”
刘循三人大惑,此次替大王除去了病祸,但大王不喜反忧,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