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在五槐坡刘偱还是名青稚少年,如今数年已过,已然容貌大变,白衣男子自然认他不得。
刘偱忙不迭的解释:“我是当年五槐坡的砍柴少年,上仙曾……”
“哦,原来是你。”白衣男子粲然一笑。
“上仙……”刘偱正待继续与白衣男子相叙,却感觉脸上被人抽了一巴掌,随即听到一声娇嗔:“还不放我下来!”
抽他之人正是公主,只因先前受惊失魂了一阵,待她醒悟后,发觉自己正被刘偱抱在怀里,并且刘偱只顾着与别人叙旧,竟忘了自己的存在,自然又羞又怒,便抽了他一巴掌。
刘偱低头一看,只见公主正杏目圆瞪的盯着他,他一时大窘,连忙将公主放落在地。
白衣男子见到二人暧昧之状,不禁莞尔一笑。
公主落地后,整了整衣襟,向白衣男子望去:“你真的是上……仙人吗?”
“这世间哪有什么仙人,我乃一介凡俗,姓柳名轻裘。”
公主像是不信,又问道:“那你怎地会有白龙?”
“龙之物与山精野怪无异,只是修行极大后有了诸般神通,此白龙原被雷劫所创,我族先辈发现后,见其修行不易,便施手相救,白龙感念其恩,所以一直留守在我族。”
刘偱听罢,感叹不已,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等奇闻异事,就又问道:“我看江中的怪物与龙颇为相似……”
“水中之物也属龙种,是条即将化蛟的水虺。”柳轻裘轻叹一声:“龙也有善恶之分,善者行云布雨,造福一方,恶者残暴肆虐,祸害生灵,前番我路经于此,发现此物残害民众,便出手将其制服,却又不忍伤及性命,遂挖去双角,令其好生悔改,不想今日却又出来为非作歹,真是恶性不改……”
柳轻裘话未说完,却听得水声大作,三人向江中望去,但见江中水波翻滚,翻江倒海般催的浪花涟涟,忽而又水波平复,江平浪静,如此反复了几回后,水中突然有血水暗流滚动,随后,白龙口中拖着水虺破水而出。
柳轻裘又是一声轻叹,口中默念:“天命如此,造化难违。”
白龙将水虺拖上岸,似乎焦躁不安,不住低声作吟。
柳轻裘见到此状,便不再多做停留,一拱手说道:“二位保重,后会有期。”随即轻身一跃,稳立龙头,一人一龙便凌空而去。
两人恍若做了一场虚空大梦,直到白龙隐没在天端,才回过神,这时。那些先前逃命的士卫仆役又重新聚拢上来,免不了被公主一番厉声斥责,斥责过后,公主又瞪了刘偱一眼,喝令众人回宫。
待得回宫已是入夜时分,公主突然脸色一沉,命人将刘偱绑在大殿的柱子上,就要施鞭挞之刑。
刘偱大怒,高声问道:“我之前救你性命,你为何又要鞭挞于我!”
公主粉面娇羞,嗔怒道:“救我?你分明是在轻薄于我!”
“你……早知道……就让那怪物吃了你去才好!”
公主沉吟一阵:“不打你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刘偱犹豫起来:“什么事?”
“你与那白衣……白衣高人熟识,你让他帮我捉一条龙儿,我便放了你。”
刘偱暗自发笑,算上今日自己与柳轻裘不过才见得两面,何以谈得上熟识,再者人家绝不会以龙为玩宠相赠于人。
公主见刘偱良久不作回应,又出言相诱:“我不但放了你,还会赏你数不尽的钱财宝物,或者让你入朝为官,怎么样?”
刘偱本想佯言相欺,但君子立世,欺言谎语岂可加身,遂坦言相告:“此事万万不能,我乃无名末辈,柳前辈却是异世高人,他段段不会因我相求应允此事的。”
刘偱见公主脸色阴晴不定,又说:“龙是没有,龙须却有一根。”
“龙须?”
“就是我随身携带的白鞭,已被你收缴去了。”
公主命人取来白鞭,握在手中细细观摩,刘偱借机说道:“这根便是今日那条白龙的胡须。”
刘偱只盼得公主能被龙须吸引,好放过自己,免过今日的皮肉之苦。
公主反复观摩了一阵龙须,忽地抬头蹙眉怒目:“你好大胆!我要的是真龙,你却胆敢用一根鞭子糊弄我,我今儿就让你尝尝这龙须的厉害!”
公主正欲施鞭责罚,殿外忽然有人传报:“王后驾到!”
随后,殿门外一众女婢拥着位贵妇徐徐而入,公主连忙上前迎驾:“恭迎母后!”
刘循偷眼瞧去,只见那王后体态如弱柳迎风,面若春晓之花,冰肌玉骨,风姿倩然,开口更是金声玉润:“好几日也不见你来缠我,我倒来瞧瞧你都在忙什么。”
公主嬉笑道:“孩儿近日痴于学习,倒是看望母后的次数少了。”
王后嫣然一笑:“你呀,就骗我吧。”抬头瞧见缚于殿中的刘偱,不由得一皱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连忙谎言回道:“这小贼……不对,是大盗,这贼大盗在城中强抢民女,劫持财物,今日不幸被孩儿捉到,正要动刑逼供呢。”
王后娇媚的嗔怪:“胡闹!审讯动刑自有官府做主,你……你手中的东西是哪来的?”王后赫然瞧见了公主手中的白鞭。
“这鞭子吗?从他身上搜来的。”公主看向手中的白鞭,随后指向刘偱。
王后看向刘偱,刘偱看到这天仙一般的人物,只觉看多了便是亵渎,只瞧了一眼,就自惭形秽,连忙低下了头。
王后看了刘偱一阵,开口道:“来人,把他带下去吧。”又拉着公主:“我有话和你说。”
随后,刘偱被人带回狱室,却依旧心窍呆讷,兀自被王后的美貌折服,内心惊叹,世间竟有这般仙子模样的人物。又胡思乱想了一阵,浑浑噩噩便想睡去。
睡了一阵,朦朦胧胧中听到牢门作响,刘偱随即惊坐而起,寻思,该不会是公主之前鞭挞自己未遂,心中有怨,这夜半时分又要将自己拖出去一阵好打。念及于此,心中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