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头阿青虽是愚钝,但此刻却听得明明白白,犹豫片刻,便松手起身,朝着树林深处,逃命而去。
赖头阿青逃命去后,刘循迅速起身,抓起地上一截段木,冲到晏瞳身后,狠狠的砸向他的后脑,
晏瞳翻过身来,捂着后脑骂道:“小畜生,我今天要杀了你!”想要起身搏命,但头疼欲裂,最终瘫坐在地,喘息不已,刘循拉起惊吓过度的涣浅浅,慌不择路的跑下山去。
两人一路飞奔下山,跑回家中后,涣浅浅一头扎父亲的怀抱,泣不成声。
涣天野脸色比平常更加阴冷瘆人,随后扫了一眼刘循,便带着女儿进房,问其原由。
刘循呆立原地,心中忐忑,心想自己没能护得小姐周全,待会免不了要受一番责罚。
良久之后,门声作响,涣天野走了出来,脸色阴沉,解下屋前马缰,飞身上马,在马上稍作停顿,随即回过头来,用手指向刘循:“你也来。”
涣天野策马疾驰,刘循在后面死命追赶,直到刘循跑的快续不上气儿的时候,两人一马来到了一座屋舍前。
屋前早已站着两人,两人一高一矮,高个是一名满脸胡须的中年男子,矮的正是晏瞳。
中年男子见到涣天野,连忙赔声作歉:“首领切莫动怒,是我管教无方,以至于让犬子做出此等出格之事,我今后一定严加管教。”
涣天野不答话,只是冷冷盯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眼看言语致歉未能奏效,便转身伸手狠狠抽了晏瞳几巴掌,回头又向涣天野陪笑:“犬子年幼无知,还望首领宽恕,我已备好良骏十五匹,以作赔资,望首领笑纳。”
涣天野坐于马上,长叹一口气后,问道:“这就完啦?”
中年男子卑微问道:“那首领的意思……”
涣天野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扔在地上:“手或眼睛,选一样。”
晏瞳听得此言,吓得抖若筛糠,中年男子也是一惊:“犬子虽是顽劣,但……”
“要我动手么?”涣天野厉声打断中年男子的辩解。
中年男子也不禁恚怒:“我晏兀眀跟着你出生入死十几年,车前马后竭力相辅,看在这十几年的份上,你就不能放过我儿吗!”
“这十几年来我可曾亏待与你!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这小子现在还能站在这儿喘气儿!”
晏兀眀面色如土,终于颓败下来,他深知涣天野的秉性,如果今天自己不给出个交代,儿子肯定无法活命,踌躇良久,颤颤巍巍的上前捡起匕首,又返身向着儿子走去。
“父亲!不要啊,我是你亲儿子呀!”晏瞳哭着,大声向父亲哀求,眼看哀求无用,转身就想逃跑,不料却被父亲一把抓住。
“儿啊,爹我也是……”
晏兀眀明白儿子逃跑绝对自寻死路,便紧紧拽住他,儿子那张惧怕的脸不禁让他老泪纵横,抖着手举起匕首,在儿子的眼睛手臂间来回晃,但终是于心不忍,下不了手。
一旁的涣天野却早已等的不耐烦了,从马鞍上取出弓箭,拉弦放箭,这一箭正中晏瞳右眼,随即惨叫声响起,涣天野掉转马头,呼啸而去。
夜里刘循辗转无眠,起身来到大厅里升起炉火,坐在一旁回想今天发生的种种经历,内心跌宕难平。这时,涣天野悄无声息的走到他的身旁,他连忙起身,却被涣天野按了下来,随后也坐在了他的身旁。
两人围着炉火,坐了半晌,却呆默无言。
“这个是你的。”涣天野终于开口,从腰间取下一柄长剑,递给刘循。
这剑正是五槐坡老猿相赠的彩吉,刘循一脸惊异,望向涣天野。
“谢谢你……今天救了小女。”涣天野说完起身便走,走了两步又停住:“从此刻起,你不再是奴隶之身,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涣天野离开后,刘循内心五味杂陈,虽说自己是被涣天野虏来作了奴隶,可这其中一半是他为了让母亲解脱,甘愿为奴的,为奴之后,也并未遭受欺压凌辱,这甚至让他内心有了一丝感激。这感觉太过奇怪,让他有些矛盾,他不愿面对这种感觉,想要马上离开这里,去找阿姐,可自己身处蛮荒异地,加上年幼身弱,却不知该如何去寻找阿姐。
春去秋来,兔走乌飞,一晃眼四年过去了,这日,刘循和涣望峻外出猎熊,下山回家时已是夜半时分,隔着好远便望见家中屋舍星星点点似有火光升起,两人怕有变故,便抛下手中猎物,急忙向家奔去。
待得两人跑到距家七八丈外,发觉家外已被人团团围住,涣望峻正要往前冲,却被刘循一把拉住:“情况有些不对。”
两人便俯身悄声向前靠近,只见这些人手执长矛兵刃,大声叱骂着,不住的往屋顶扔掷火把,为首一人坐于马上,借着火光刘循发现此人正是被涣天野射瞎一只眼的晏瞳。
屋子浓烟滚滚,不一会火势便起,这时从屋里窜出三人,为首一人正是涣天野,他手握大刀向敌人冲去,却还未近身便被乱箭射翻。
涣望峻眼看父亲身中乱箭,勃怒而起,就要冲出去和敌人拼命,刘循抱着他的后腰将他按倒在草垛后,小声说:“现在冲出去只会白白丢掉性命!”
涣望峻挣扎着哽咽着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亲人被人害死!”
“你得活着,活下来才能报仇!”
刘循的话让涣望峻冷静了下来,他抹了把泪,又向着火的方向看去。
只见母亲伏在父亲身上哀嚎了一阵,想要捡起身旁大刀,却被晏瞳驱马上前一矛捅翻在地,妹妹站在一旁早已被吓得失了魂。晏瞳命人将涣浅浅绑起来,驮在马背,就要率众离开。
眼看父母顷刻间双双毙命,涣望峻悲痛难当,但仍按捺下心头怒火,悲戚说到:“我们去找叔父召集人马,救出小妹。”
“现在找人怕是来不及,你去召集人马,我悄悄尾随他们,沿路会留下记号,到时候咱们再作汇合。”
两人稍作商议,便各自分头行动,刘循一路悄悄跟随晏瞳一干人马,一路西行,待天明时分,已出了部落领地,但一队人马并未停歇,径直向犬戎国的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