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不动声色的把茶壶放下,给他们各自斟了茶,才轻声开口。
“说说吧,到底出了何事?”
小慕为难的看了看玥儿,“阿娘,有件事……”
“不许说!”玥儿猛地站起来挡在了安安面前,“我们明日过后便会回桑山,你不必再说什么!”
安安眉头拧了一瞬,拉着玥儿坐到她的腿上,抬头看向小慕,“说!”
小慕一咬牙,“父王纳了许多妃嫔,玥儿怕你难过,不想让你知道。我也……怕你离开,所以一直不敢提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尤其是在看到安安瞬间失落的表情时,更是满脸内疚的低下了头。
玥儿从安安身上一跃而起,对着小慕怒气冲冲的双手插腰,“你为什么要让阿娘伤心?我告诉你,我和阿娘这么多年没有你们也过了,有你们和没你们也没什么两样,反而还会因为你们惹的阿娘如此难过!你回去告诉你那位父王,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此事就这样被两个孩子豁然揭开,安安脑中轰鸣一片,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处理?
小慕一把拉过玥儿走到一旁,小声呵道:“你别说了,你以为阿娘会不知道此事吗?她既然来了,那便有她自己的打算,这是她和阿爹之间的事,我们不应该干涉太过!”
玥儿一怔,“阿娘知道?”
小慕无奈的看着她,声音和缓了些,“阿娘以前可在南凌摄政,你觉得这样的事,她会没有耳闻吗?你别再说了,这样只会更惹她伤心。”
“我不说,此事便会不存在吗!?”玥儿啪的打掉他的手,跑过去蹲在安安面前,乖巧的趴在他的腿上。
“阿娘,我们回桑山吧,玥儿能照顾好你。”
安安眨了眨眼,压下涌出的泪意,拉起玥儿拦腰将她抱住,她小小的身板此刻给了她无限的力量。
小慕磨蹭着上前,语气里全是祈求和讨好,“阿娘,你们能不回桑山吗?你若是不想住父王的后宫,可以住到我的东宫,让我好好孝敬你,好不好?”
安安心中思绪万千,拉过小慕将他们二人抱住,三人依偎在一起。
晚饭过后,众人纷纷洗漱回屋。这家小药铺看着店面不大,但后院却是不小,也有许多空置的屋子。小慕在这里本就有间房,蓝靛又给安安母女打扫了两间,但玥儿心情低落,赖在安安的身边不愿离开。
夜渐深,安安刚哄睡了玥儿,陈子意终于得到消息,找了过来。
安安看到他微微发懵,拦在门前一时竟忘了让路,直到陈子意蹙着眉头喊她,她才如梦初醒,放开门扉转身回了屋内。
陈子意进来,关上门扉,跟着她走到里屋内。
“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来这儿,还能去哪?”陈子意不满的觑她一眼,“玥儿呢?”
安安指了指床铺,“睡了。”
陈子意上前打开床幔看了一眼,给玥儿掖了掖被角,又退了出来。
“她今日遇到了什么事?为何突然自己跑了回来?”
孩子们都知道了,她也该和他挑明,好好的谈一谈了。
安安瞥了他一眼,低头倒了杯茶喝了一小口,又慢慢的放到了桌子上。
“她在宫中遇到了你的几位妃子,听到了一些话,和她们争论了几句,不开心便回来了。”
一时间房内落针可闻,安安观察着杯子内茶水的颜色,想着和上次喝的有没有一点不同?
“安安……”陈子意低沉的嗓音,在此刻听来是那么的紧绷。
安安笑盈盈的抬头看他。
她越是这样淡然,他心里便越没底。
“以后只你一人!”
他目光诚挚坚定,看的出十分认真。但安安却笑容渐敛,轻轻的摇了摇头。
“师兄是想专宠我一人,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啊!不过我并不想要。原本我一直说服自己不要在意,只要你心中有我,为了孩子们,我也愿意一试。可我没想到玥儿的反应会这么大,也没想到我心里的膈应远比自己以为的来的还要深。”安安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看到那里面的伤痛,她心中也跟着揪了起来,想要断绝两人关系的话,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她暗叹一声,只好又低下头愣愣的看着茶盏出神。
陈子意试探着把手放到她的肩上,“我能抱抱你吗?”
他从未有过这么小心翼翼的语气,安安心中发酸,低着头转身依偎进他的怀中。
陈子意紧抱着她,长舒口气,像是身心都安定了。
“安安留下来,我们住在临光殿,就如在南疆时一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安安静了片刻,摇了摇头,“算了,这平常夫妻做的事在王宫之中便会引起轩然大波,为此被朝臣非议不值当。”
“值当!我们从小没有体会到的亲情,你忍心让小慕和玥儿再体会一遍吗?”
安安眼神变的犹豫,心中两难。
“再说还有我,我曾经明令禁止朝臣过分议论国君家事,安安,我们能好好生活。”
安安心中一动,眸光微亮,“可玥儿……”
“交给我,我来向她解释。”听出她话中的松动,陈子意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一点,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安安,我还没有吃饭,你帮我煮点面吧。”
安安坐直身体看他,“这么晚还没吃?”
陈子意眼稍微挑,笑的魅惑慵懒,“事多,刚打发走那些大臣,侍卫来报玥儿的事,我便赶了回来。”
厨房内,安安看着锅内的面条,心中懊恼,自己怎么又被他三两句话说动了心思?太不坚定了!
翌日清晨,药铺闭馆一日,桑山圣人带着蓝靛安安等人前往万华山,就连玥儿也难得起了个大早,跟着他们一起去。
其他高龄的老人很少还能走那么远的路,但桑山圣人却精力充沛,经常走到前面,扭头催促他们快行,安安等人只得加快步伐追赶上他。
行至一座小亭中,安安拿出茶水递给了桑山圣人,他喝了两口,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安安笑了笑,走过去坐下。
“安安啊,这么多年可曾怨恨过师父?”
安安不解,“师父何处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