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靛讥诮一笑,“当初和离虽是我提出的,但最后决断的人却是他。”
安安微张嘴巴,她一直以为是蓝靛接受不了古今入仕,坚决和离的。
“想不到吧!他有一天回来突然和我说要入仕,我当然不愿,直接说他若是要入仕,那我们便和离。其实我当时说的也算是气话,只要他说几句软话,我可能也会随了他。毕竟已经成婚,那时候我们还打算要孩子,哪能说断便断。可我没想到他只问了我一句是认真的吗?唉!”蓝靛长叹一声,“话到这份上,我也只能嘴硬说是。然后他便让我再考虑几天,若是确定了,可以直接给他和离书。”
蓝靛苦笑,“女人总是嘴硬心软,男人其实都一个样。大师兄还算是长情的人,这么多年又专门把你找了回来。哪像你五师兄,如今妻妾成群儿女也已有不少。”
“五师兄……又成婚了?”
“是啊!”蓝靛咂了咂嘴,“前段时间他来看师父,我们见了一面,曾经那么瘦弱的一个人,如今吃的浑圆,只有那双眼睛还余有一些往日的神色,可见时间是最能改变人的。”
时间最能改变人?安安闭了闭眼睛,怅然若失,“师姐,你说一个人的情谊可以持续多久?”
蓝靛没太明白她的意思,“怎么说?”
安安自嘲一笑,“你这么好,五师兄还会变,更别说我一不会舞,二不擅艺,琴棋书画都还是他教的。现在刚把我接回来,还有着一点新鲜。可宫中那么多莺莺燕燕围着他转,讨他欢心。师姐你说他的情谊可以坚持多久?天长日久我和他会不会到那两相生厌的地步?”
“那是大师兄,肯定不会如此。”
“可权利和时间是最能改变人的。”安安懒懒的牵了牵嘴角,“他若不在我心里,我也一定能以大局为重,助他成就一番伟业。可他在我心里,我怎么都做不到那么大度,师姐,我真怕最后的结局会让我崩溃。”
蓝靛没想到她想的竟然如此悲观,“小师妹,你既然如此介意,怎么还会来这儿?”
“我放不下他,他也说我们能好好生活,我便想试试。”安安说着说着,声音便有点哽咽,“只是,一闲下来这些想法总在我脑海中打转,我也不知该怎么办?”
蓝靛不知该说什么,起身到她身边抱住她轻拍着,“不想这些,我们说说别的好不好?”
安安深吸口气,侧身擦了脸上的泪水,随后两人又聊了很久,她这才知道蓝靛和玉尘相识于微末,就连当初蓝靛能入桑山,也是玉尘带着师父去找她的。而且上次玉尘在北燕危在旦夕,也是蓝靛第一时间赶到,想尽办法吊住他一口气,等到了师父的解药。
安安沉吟片刻,隐晦的向她说出玉尘对她的心思,但蓝靛却只当她在说笑,并未当真。反而还觉得她在拿自己消遣,作为回报,午饭过后,便揪了她一起在店里忙碌。
可惜安安许久没有接触医术,许多草药都分不太清,蓝靛一边要给病人看诊,一边还要指导她区分药材,不禁气的直瞪眼。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分辨,安安终于能分的清常用的那几种药材,可还没帮上多少忙,玥儿一个人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钻到她怀里,直嚷着要回桑山。
安安和蓝靛相视一眼,眼中都有着不解和担忧,为了不打扰到店内其他人,安安带着玥儿去了后院。
“我的小公主,这是怎么了?”
玥儿眼泪汪汪的看了看她,又低下头瘪着嘴巴不说话。
安安皱了皱眉,“可是被人欺负了?”
玥儿摇了摇头。
安安松了口气,“那可是受了委屈?”
玥儿还是摇头。
安安想了想,笑道:“该不会是你哥哥没带你出去玩,你便生气了吧?”
玥儿依旧摇头,抬眸看了安安一眼,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玥儿性格直爽,很少有做闷嘴葫芦的时候,安安一时拿不准她的想法,“那是为什么?你是一个人回来了吗?你阿爹和哥哥知道吗?”
玥儿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看向安安,泪珠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
“这是怎么了?”安安把她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发髻,“告诉阿娘好不好?”
玥儿把脸埋进她的怀里,抽噎着说道:“阿娘,我们回桑山吧!我不想待在这儿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难过成这样?安安思索无果,继续耐心的询问,“你之前不是很开心吗?怎么突然就想回去了?”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在这儿了!阿娘,我们走,好不好?好不好吗?”
“好好,不过明日便是重阳节,阿娘答应师爷爷要陪他登万华山,等明日过后我们再回好不好?”眼看着她耍起赖,安安只有先答应下来,之后把事情弄清楚再做打算。
玥儿想了想,流着眼泪点头答应,看的安安一阵心疼。
不久之后,小慕也赶了回来,见到玥儿松了口气的同时张嘴便想开骂,但看到她沮丧的表情,堪堪的住了嘴。
“阿娘,玥儿怎么了?”
安安疑惑的看向他,“你也不知道?”
“我不清楚呀,我和父王有事商讨,玥儿自己无聊去了御花园,可没一会儿李衿便来报,说是她扭个身的功夫,玥儿便不见了。我瞒着父王,四处派人去寻,想着玥儿可能会回药铺,便赶回来看看,谁知这么远她还真就一个人跑了回来!”小慕显然气的不轻,但转念一想,又温和的询问道:“是不是宫中有人欺负你了?”
玥儿瘪着嘴,扭头瞪他一眼,又扭回去接着趴在桌子上。
“你!”小慕气的敲了敲她的小脑袋,拿起一旁的杯子想喝口茶水,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我去烧。”安安见状起身。
“阿娘,我去吧!”
安安摇头,“你问问玥儿怎么了?我问她什么都不说。”
“好。”
安安转身出去烧水,等她烧了开水,再进来时,发现小慕和玥儿表情各异,对她的目光都有点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