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见状,连忙开口:“阡伯,是我,我是……陈子意的妻子,我想看看康伯父。”
门内安静了一瞬,然后便响起开门的声音,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一个须发灰白的老人从里面微躬着身子走了出来,盯着安安瞧了瞧。
“姜姑娘?”
安安欠身行礼。
“阡伯。”
“你来了……”阡伯控制不住声音的哽咽,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才又回头说道:“快,快进来。”
安安看的心里更是内疚难过,不禁也湿了眼眶。
康家的正堂内,还是依旧的敞亮大气,只是正中的桌子上却摆放着三个牌位。
安安自此望去,顿时泪如雨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把头重重的磕到了地上。云梦是她在山下相识的第一位好友,所以她虽然康南的妻子,但安安却叫她为云梦姐。她性格豪爽洒脱,为人仗义,几曾何时,两人还促膝长谈,聊各自的心事,谈彼此的见解。可如今却阴阳两隔,这都是自己那封求救信导致的结果!
安安心中更加自责内疚,趴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姜姑娘,你不必……”
阡伯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康老庄主拦住,“你们都先出去吧!”
姜恒和阡伯看了看他须发皆白,异常苍老的面容,静静的退了出去。
许久之后,安安才双眼红肿的从地上起来,又对着旁边坐着的康老庄主跪了下去。
这次康老庄主没让她磕头,扶住她的手臂,轻声说道:“姜姑娘,快起来吧!”
安安挣开他的手臂,坚持磕了头后,才流着眼泪说道:“伯父对不起,都怪我给康大哥写的信,让他和云梦姐丧了命,康伯母也因此伤心过度……都怪我!”
“唉!罢了罢了,这都是他们的命,姜姑娘你快起来吧!”
安安依旧哭的不能自己。
康老庄主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姜姑娘你不要自责了,前段时间,子意也曾来过,也是把责任都揽在他的身上,其实你们不必如此,江湖中人最讲义气,我想若是再有一次,他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前去。所以你们不必如此自责,这是他性格决定的果。”
安安呆住,抬头怔怔的看着他,“伯父见过我师兄?”
“对,怎么你一直没见过他?”
安安垂下脑袋,轻轻的摇头。
“我回了南凌,被关在家里出不来。”
康老庄主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先起来,我给你说说子意上次来的事。”
安安看了他一眼,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双腿已然有点麻木。
“来,坐。”
安安在旁边坐了下来,静静的等着康老庄主开口。
康老庄主给她倒了杯茶,这才开口道:“那是半个月前吧,他带着一个小男孩过来,祭拜了南儿他们,问我能不能让宏儿和小慕做个伴,我想着宏儿天天在这府内伤心,也不是个事,便让他把宏儿带走了。”
安安小心翼翼的看着康老庄主,生怕自己漏听了什么?
“小慕……也来了?”
康老庄主看着她渴望的神色,暗叹一声,又多说了两句:“对,虎头虎脑的,甚是懂事,见宏儿闷闷不乐,就把自己的玩具递给了他,还不时的找些好玩的事情讲给宏儿听,两人不多时便玩到了一块。”
安安想象着小慕可爱的样子,不由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但片刻后眼泪却流了下来,她飞快的擦了泪,又忐忑的问道:“伯父,那我师兄身体怎么样?可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康老庄主回想了下,“他看着恢复的挺好,只不过和你一样,过于清瘦,但也更显的沉稳内敛了!”
安安放心也少许,期盼回到桑山时,他能在那里。
拜别了康老庄主,安安和姜恒骑着马慢慢的溜达着。
“王兄可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安安不想这样闲逛,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早点回去。
姜恒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有,安安你有想过一个国家的公主要担起什么责任吗?”
安安扭头看着他。
姜恒却目视前方,表情郑重。
“桑山圣人虽学富五车,但却生性不羁,对国家这个概念也并不看重,不过也是,九州百姓对国这个概念都不是太深,经常有人去别的国家做官或者定居。但是安安,你身为一国公主却不能只在乎小家,而忘了大家。”
“王兄,你是何意?”
姜恒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跟你师兄感情好,所以你们成亲的时候,我并没有阻拦,也是想让你能过的开心。但如今你既然回来了,那便该考虑这些事情了。你是不是觉得父王和你母妃从小把你送到桑山,并没有养你,因此你也不需要对他们负责什么?是吗?”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安安不耐烦的问道:“王兄,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恒轻轻的笑了笑,“但是安安,你可想过,若是没有父王,没有南凌国,世上千千万的人,又怎么可能一定是你去桑山受教呢?”
安安心中一震,开始思索起来。
姜恒又接着说道:“所以,你就算恼怒父王对你太过冷漠,也不该忘记南凌国万千百姓对你的奉养!之前春农节上的万民朝拜你可还记得?”
“我明白了,王兄是想让我凡事以南凌国为重。”安安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讥笑,“王兄也想让我说服我师兄来南凌?”
“你师兄来对南凌是有好处,但我也知道你不愿把他拖进这么复杂的朝局,所以我也不强求。但安安,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就算你师兄不来南凌,你也不能再鬼迷心窍的跟着他走了!”
安安脸上的笑僵住,她没想到姜恒的用意在这儿,他并不知道玥儿的存在,所以会担心她再次跟着陈子意离开。
公主的责任?安安眉头紧皱,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
安安不断思索着姜恒的话,心底不知不觉的起了一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