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从边讲还边柔柔地瞥了一眼竹竿,对方登时脸色绯红,血气翻滚,保护欲爆棚,“......忍哥,我......你......”
我我你你了半天,也没说清楚什么。炎从为表示“自己没问题”,瞥完一眼再不犹豫,转身就走。
本来以为自己刚走两步,定然是要被叫住的,可现在......
身后一片静悄悄,炎从表示自己很尴尬。
走还是不走,这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等一下!”
炎从心头一喜,马上反应过来不对劲——这声音是后排男人的。沙哑低沉,像是滚珠在砂纸上碾过,滚进了炎从的心尖上,她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这声音,她听过,而且很熟——是谁呢?
炎从转头,心头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可却什么也没有留下,这感觉让她觉得烦恼,因此眉头也皱了起来——她这副样子落在竹竿和后排男人的眼中,却有了不同的反应。
竹竿,“好柔弱好无辜好可怜好......”
后排男人叹了口气,沙哑的声音有着特殊的力量,“竹竿,你小子向来见了美女腿都抬不动,平时就算了,这位美女你可不是对手。”
对手?
炎从心头一震,又往车内看去,那男人已经抬起头来,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锐利的眼神能刺破黑暗直射而来。
这男人,身上有一种令炎从畏惧的力量。
竹竿怪叫一声,“忍哥你开玩笑的吧,什么对手......”他瞧炎从,细胳膊细腿,风一吹就退三步,也算对手?
“蠢货!她外表柔弱,可哪一句话不是她带着你走?被人骗了还不知道,难道你拉拢客人拍卖仓库,次次都是靠强拉硬拽,别人才把价格出高的么?”
竹竿哦了一声,但嘴上还强撑着,“......她,她没骗我......”
“那四万块钱呢?”
竹竿,“......”
是啊,怎么莫名其妙地就把钱还给她了呢?竹竿挠挠头,一脸茫然。
好厉害的男人!
炎从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了,往车前走了两步,低声说道,“这位先生误会了,我......”
男人毫不留情,一口打断,“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大家都不是傻子,如果是别人,我自然不会管,可竹竿是我兄弟,不行!”
说罢,也不等炎从回答,径直对竹竿下令,“开车!”
竹竿再不敢犹豫,油门一踩,车子轰地蹿出去几米,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炎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气得满脸绯红。呆了几分钟,整个人才清醒过来。
等炎从再搭顺风车回到市区时,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
远远的还没走到家,她就惊喜地发现自家房子居然是亮着灯的,难道是爸妈回来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双脚快速地奔跑起来,奔到门前时,放在指纹锁上的手指都颤抖着。
连按了好几次,都提示指纹错误,无法识别,炎从急的一身汗,脑袋也一片空白,平日里烂熟于心的密码一个数字也想不起来了。
“咔哒”,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一个熟悉的声音急促地念叨着,“这是干什么去了,啊,天黑了才回来,去医院了?怎么打电话给你也不接......”
是妈妈!
炎鹤本来正在客厅里收拾带回来的东西,边整理边落泪,妻子黄兰躺在旁边的沙发上哭得昏昏沉沉,才两天的功夫,夫妻二人憔悴得已经不像个样子。
尤其是黄兰,自从女儿讲了自己生病的事情后,她的眼泪就一直没有停过,飞机上也没有合过眼。
两个小时前,两人回到家,却发现女儿不在家中,连打了几十个电话,一直无人接听,黄兰嚎啕大哭,几分钟之前才被炎鹤硬搀扶到沙发上躺下。
听到门锁的响动,炎鹤还没来得及起身,迷迷糊糊的黄兰就已经跳了起来,冲到门口。
等炎鹤走过来时,母女两已经抱在一起痛哭到无法自拔。
炎鹤站在一边,泪水再次从刚毅的脸上滑落下来。
好不容易三个人都平静下来,回到屋内,黄兰细细地看着女儿,从头到脚。这一看,便看出了不对劲——女儿的穿着风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格子纹的短款上衣,黑色的衬衣翻着衣领,居然还穿着高腰的牛仔裤——这些不都是以前她最痛恨的衣服和眼色么?
黄兰马上反应过来,可能是生病的缘故。这样一想,她心里更难受起来,抱着炎从又哭了一会儿。
已经冷静下来的炎从抱着母亲,轻声安慰着,声音温柔但是却有力量。
这下,连炎鹤都发现自己女儿的不同了。
自己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善良单纯,却也幼稚,从小到大,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和伤害,被家人保护得严丝合缝。
就像是开在山巅的雪莲花,美的纯净。
可现在呢?
除了那张脸还是自己小公主般的女儿,从穿着到眼神,自己的孩子好像从内到外都换了一个人。
“从从,你......”炎鹤艰难开口。
炎从从母亲的怀里缓缓直起身子,泪水洗过的双眼晶亮十足。她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等父母回来,全家人齐聚,她就要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骗了你们,我没有生病。”
“什么?”黄兰和炎鹤噌地从沙发上站起,“为什么?”
炎从深吸一口气,“爸爸妈妈,接下来我讲的事情可能匪夷所思,但请你们一定要听完。再有一个月,世界就要乱套了......”
等炎从讲完,屋内一片安静,黄兰回头望望丈夫,对方也是难得的一脸呆滞。
“爸爸妈妈?”
“......咳咳,从从,”还是炎鹤首先清醒了过来,他目光带着怜悯与心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从从,你最近,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他单纯天真的女儿竟然开始说这种胡话?
黄兰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轻轻拉过女儿的手,摩挲了两下,“从从,是不是因为妈妈一直不同意你跟小布交往?妈妈不会看错的,那个男孩子心思不纯,他,他,他配不上你......”
“要是你非要和他在一起,爸爸妈妈同意就是了,只要你开心幸福。你,你,你别吓我,妈妈胆子小......”
黄兰说着说着,声音又酸涩起来,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在炎从手上,颗颗滚烫。
炎从眼眶一热,这就是父母啊,只要孩子开心,父母永远最后都会向孩子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