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诚之输给了族兄卢证之,这让他叔叔卢子应很不高兴。
卢子应对侄子说:“诚儿,你就是输给街上的乞丐,也不能输给卢证之!知道吗?别说是和美女共度良宵的机会,就是跟一头母猪过夜,也不能输给他。”
卢诚之唯唯诺诺,说了好几个“是”,总算平息了卢子应的怒气。
卢子应突然问道:“诚儿,你老实告诉叔叔,你那方面有没有问题。柳飘飘这种绝代尤物,你居然没兴趣……还是找个大夫看一下稳妥点。”
卢诚之一听,急道:“三叔,我真的没事,用不着看大夫的。”
“看一下大夫又没有关系。年纪轻轻的男人,血气方刚才对,为美女打破头才是正常事。谁像你,十七岁的小伙子像个七十岁的老头子。”卢子应一脸坏笑地盯着侄子,斥道:“人家李老太爷,八十多了,还让小妾有了身孕,你比八十多岁的老人都不如吗?”
卢子应口中的“李老太爷”,指的是他妹妹子喜的公公。李老太爷是将门虎子,年轻时风流倜傥,一妻四妾生了十几个儿女;三十岁后从军,骁勇善战,斩敌无数;五十余岁后卸甲归田,再娶娇妻。
李老太爷今年八十三岁了,共有十三个儿子(女儿没算),七十六个男孙(孙女没记);年初,据说李老太爷的小妾又有身孕了。
这位李老太爷,就是当下“天下八大名门望族”之一的陇西李氏的掌舵人,也就是“逍遥公子”李笑友的爷爷。
卢子应提起李老太爷,心情一下子好多了,不再提给卢诚之“找大夫”的事,挥手让侄子离开。
卢诚之回房,想起叔叔的话,少艾之年,怎么会对倾城名花无动于衷?
他又想起了谢蓉蓉。
“谢蓉蓉,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卢诚之叹气。
王九信这个大喇叭来京,说了很多他走后洛阳城发生的事,其中就有关于“谢蓉蓉病逝”的事。
王九信说:“谢芸飞说他妹妹偷跑出去,中了暑,没有好好养病;谢家找到的时候,谢蓉蓉已经没治了;谢家做了七天的法事。也有人说,在静竹庵看到谢蓉蓉。”
卢诚之当然知道谢蓉蓉没死,人是他救的嘛;他没想到谢家会做得这样决绝:谢蓉蓉不肯嫁到王家,谢家就不认这个女儿了。
“早知道,我就该带她走。”他心里想道:“她不会在静竹庵出家吧?”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立刻飞到洛阳,带着那梦中思念的人儿远走高飞。
他想起几次与谢蓉蓉的见面。第一次见面时,她衣裳不整,犹如待宰的羔羊,嘤嘤哭泣;第二次,她雍容华贵,请他同去静竹庵;第三次,她奄奄一息,全无生气;第四次,她忧心忡忡向他诉说别离之情……
想到这里,他又叹气。
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魅力。他只有十七岁,还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情,没有刻骨铭心的恋人;女人,似乎只要他一张手,就会自动投入了他的怀抱——当然,他只和几位风尘名花有过肌肤之亲。
像谢蓉蓉这种闺阁千金,他没有接触过。
他相信缘分。谢蓉蓉和他,相知也不算深,所以他无意争取。
只是,他不明白,既然无意争取,为什么他还是念念不忘?
“大哥,大哥,你快起来陪我们玩。”卢诚之正思念佳人时,卢小六和卢小七蹦了进来,一人一只小手,要拉他起来。
“大哥,你一天都不见人。你去了哪里嘛?”卢小六跳到了大哥背上,张着没有门牙的小嘴撒娇。
卢诚之转过头来,小七叠在小六身上,也要他背。
“大哥有事,你们去找三哥玩。”卢诚之背了二人出门,两人从背上滑下来。
“三哥是傻瓜,他不跟我们玩,他只会写字。”
“三哥写了好多好多字,他连饭也不吃。”
卢小六和卢小七向大哥投诉,说三哥言之是书呆子,不陪他们玩。
“三哥喜欢看书,不喜欢看我们。”
“那二哥呢?”卢诚之问道。
“二哥也要写字,他也不跟我们玩。”卢小六嘟着嘴,斜眼看向大哥,好像在说,大哥你也不跟我们玩。
卢诚之无语,带着二小到书房,三弟言之还在奋笔疾书,二弟训之不在。
“言儿,今天还没写够吗?写了多少张了?”卢诚之走近书桌,书桌上堆满了三弟所写的大字。
“还差五张。”卢言之头也不回,依旧练字。
卢诚之翻看弟弟所写的纸张,心中暗喜,觉得每一个字都写得眉飞色舞、刚健有力,难怪父亲常说三弟是“书痴、画痴,假以时日,书画双绝不在话下”。
“三弟写得越来越好了。不过也要注意休息才是,别把身体累坏了。”卢诚之帮弟弟铺了最后一张纸,心疼地说道。
“大哥,我不累。先生说了,每天下午写两个时辰,坚持两年才算是小成,我还少练半个时辰呢。”十二岁的卢言之,是卢家众多孩子中,最爱读书的一个。
“三哥三哥,书有什么好看的?”卢小六稚声稚气地问道。
“书里有故事。”卢言之答道,写完了最后一张纸。
“有什么故事?”
“有狮子山,有老虎。”
“狮子山上有老虎吗?”卢小六很会跳书,经常问得哥哥们哑口无言。
“狮子山上有狮子,老虎山上有老虎。”卢言之答道。
“哎呀呀,真好,狮子山上有老虎。”卢小六又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卢言之双手叉腰,再次强调:“狮子山上没有老虎,只有狮子;老虎在老虎山上,狮子在狮子山上。”
卢小六眼珠子转了好几圈,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狮子山上的老虎,被狮子吃了;老虎山上的狮子,被老虎吃了。狮子和老虎,不能住在一起。”卢言之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这个兄弟怎么这样傻?一双幽怨的眼睛,投向大哥。
卢诚之忍住笑,说道:“你跟他解释三天三夜,他还是会问为什么。他才七岁,听不懂的。”
两人正说着话,卢小六大叫了起来;回头一看,卢小七满身的墨汁,正坐在地上喝墨水呢——他二哥卢训之书童,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
卢诚之忙叫保姆来,抱了小七去洗澡;和卢言之哈哈大笑。
卢训之听到笑声也跑了过来:“小七小七,墨水不是这样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