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诚之回家,把王济昀请人砍他一条腿的事,单独告诉了叔叔卢子全;又说“师哥说暂时不和王济昀摊牌,省得他又请了别人。”
有人要伤害自己的侄儿,这还了的!
“最近你少出去。除了阿明,我再派几个人暗中保护你。”卢子全想了下,说道。
卢诚之忙道“是”。
“按说,不管是洛阳还是京城,没有什么人敢招惹你的。”卢子全分析道:“惹得起咱们卢家的人,都有些交情;王家的那些人,也不敢明着胡来;不相关的人,谁敢冒这风险?”
“戚师哥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王济昀烧坏了脑子,什么事也可能做!”
卢诚之在叔叔面前,百无禁忌。
虽然卢家诗礼传家的名门大宦,父亲总是教他仁义道德,要他在修身齐家平天下中找出人生的道理,在立身处世上加以琢磨。
但他究竟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修养不够,有时候会不知天高地厚。
“叔叔,我在想,他请我戚师哥来砍我,我干脆假装被师哥砍伤了;然后,戚师哥逃走后,把王济昀逮住,要王济昀花十万八万两银子才放他……”
卢诚之有点兴奋,似乎看到王济昀被逮住了。
“胡闹!你几时学会绑架勒索了?”卢子全叱道:“一旦落案,你就是害你师哥的人。”
卢诚之咂咂舌头,不满地说道:“只许他害我,不许我害他。叔叔偏心别人家的孩子。”
卢子全笑道:“你这孩子。问题是,他有理由砍你,你没有理由砍他。”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那位谢家小姐。”
卢子全提到谢家就带有明显的成见,“不过,诈伤这个主意不错。我得好好研究一下怎么诈伤。”
卢诚之从王九信口中得知了叔叔和了缘师太的往事。
当年卢子全发妻难产而逝,伤心之下,他到洛阳散心。
在崔公子的百日忌上,遇到了崔夫人谢荻音;两人同病相怜,坠入情网。
崔卢两家很快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崔夫人的哥哥谢荻华、谢荻秋却反对妹子嫁给子全,认为“卢子全是个没有志向的公子哥”;将妹妹许配给“江南首富、江东第一望族张家。”
张家是“南方第一名门”兼江南首富。论声望,比不上“天下八大名门”中的任何一家;但论财势,江南富裕多了。
谢荻音在兄长的反对下,与卢子全分了手。
至于谢荻音最终为何没有嫁到张家,则是个谜。
王九信说:“连我都不知道的事,那肯定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了。”
他倒是蛮自信的。
……
这天王九信来找卢家兄弟,居然不谈酒经,谈起佛经来了。
“卢贤弟,你到洛阳这么久了,有没有听过白马寺的智理大师讲经?”
“听他讲过一次《华严经》,不过还是不大明白……”
“那就对了!今天正好去听听。”王九信不由分说,拉了卢诚之就走。
卢诚之无奈,只有跟着走。
到白马寺前,阿明发现小柱子躲在人群中,望着他。
“有消息了。”阿明想道。
小柱子扔给他一张纸条便走了。
纸条上赫然写着“午正,白马寺,清凉台,毗卢阁”。
这毗卢阁位于白马寺最后面,建在高四丈、方四十余丈的清凉台上,供奉的是毗卢遮那佛和文殊菩萨、普贤菩萨。
而那清凉台,原是汉明帝幼时读书的处所,后来又成为天竺高僧摄摩滕、竺法兰下榻之处。
两高僧在此翻译出了中土第一部佛经《四十二章经》。
毗卢阁的旁边,就是白马寺藏经的地方,四周是配殿和僧房。
今天,智理大师讲经的地方,就是毗卢阁。
阿明大惊失色:这是戚凤山传来的消息,对方要求他在毗卢阁砍伤卢诚之……
在毗卢阁伤人,这个主意真是妙绝了!
人多,人杂,伤了人可以说是误伤;伤人后往僧房里一躲,怎么找?
更要命的是,人多,怎么诈伤?
阿明赶忙追上卢诚之,悄悄将小柱子的纸条告诉他。
卢诚之看了一眼正和方丈寒暄的王九信,咬牙道:“咱们何必按照他们选的地方去送死?时间他选了,地点该由我做主。”
眼睛一眨,捂着肚子叫道:“哎呀,我肚子好痛啊……”
白马寺方丈见是吏部卢尚书的公子生了急症,连忙安排他到方丈室休息;卢诚之坚持不肯,要了一间靠厨房的僧房休息。
卢诚之又说,肯定是自己没吃饭,所以才发病。
阿明说,我们家公子,为了要到贵寺来,从昨天早上就开始禁食,说要诚心礼佛,给老夫人祈福。
众僧一听,纷纷夸奖:“卢公子真是虔诚”、“卢公子孝心感人,老太太必定长命百岁”……
又说,佛在心中就行,不需要特意“禁食”。
卢诚之表示“虚心接受”,赶紧吃了点东西;然后又捐了五百两银子,说是给祖母祈福。
接着,阿明说,公子最好不要去听经了,在这里休息一会才好。
众僧走后,阿明叫来卢府的保镖,迅速给卢诚之裹伤。
快到正午时,阿明到厨房吃饭;不一会,戚凤山进了房。
师兄弟相视一笑,卢诚之假装晕了过去。
阿明吃了饭,回到房,大叫起来。
“公子,公子!”
阿明迅速给卢诚之裹伤,卢府保镖则大喊:“有刺客!”
白马寺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