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银铃响处，杜秋月清醒了过来，她还是处在山坳的破屋内，只不过眼前多了一个穿黄衣的小女孩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小动物正看着她。
身上，却是暖的。
“谢谢你。”
“秋月姐姐，刚才你看到了吗？你的相公现在另娶他人了，你如何打算？”楚瑶看着她的眼睛，“如果你想报复他，我可以帮你！”
几年来的深情被辜负，秋月感受到的竟然不是愤怒，而是悲哀。
这个结局，她早就料到了，当年自己喜欢的，不就是那个在逆境中仍然充满斗志，充满生命力的男子吗？
她明知道有一天他会离开，儿女情长对他而言始终是羁绊，明知道自己委屈了自己不过是感动自己而已，可还是选择堵上了自己。
她后悔了。
“我恨他，却并不想杀了他，那是他想要的过的日子，而我，只想忘记他，重新来过。”
楚瑶叹气：“其实你可以选择痛快的方式解决他，出一口恶气的，就这么放过他？”
“你不要笑我痴傻，我们相爱过，现在都不爱了，那就放手吧。”
“万一，他有隐情呢？你不想了解了吗？”
“他能拿感情做赌注，无论欺骗我还是他现在的女人，这样的感情我都不要了，就这样吧。”
莫奇兽呼出浓白的雾气。
雾气消散，天气晴朗。
杜府门前，小菊扶了秋月的手，从马车缓缓走下，十五岁的秋月依旧是素白的脸，朱唇一点，模样俏丽，那侧，一个布衣书生匆匆走过，似乎在躲避着后面的人。
风吹过，沙尘四起，她下意识去抚上自己的眼睛。
少年从身侧匆匆而过。
风沙停，秋月回眸，只看到一个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也不知是什么人，走得忒急了，差点撞到我们。”小菊气愤道。
“好啦，别气了，快去看看爹爹吧，他这次捎信来说是带了一只很特别的风筝呢。”秋月笑着走进府去。
“好啦，擦肩而过，相忘于江湖，对于秋月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楚瑶看着幻境中的秋月感叹道。
“好啊好啊”一个身穿紫衣，长着一双狭长丹凤眼的男子边拍手边走进来。
楚瑶他们愕然回首：“黄烨？你能看到？”
黄烨搭了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啪的一声，打开折扇：“你们月老宫，原来都是这么做事的，自欺欺人。”
“怎么说话呢！”莫奇竖起了眼睛，“你是谁，我们怎么做事不用你来指手画脚吧！”
“你这童子还真是没大没小，不过这秋月竟然选择忘记，不是自欺欺人吗？再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啊。”
“沈卓还深爱着她，但是却为了前途接纳他人，爱是不能和他人分享的。料你也不懂！”
楚瑶边说边瞥一眼眼前的人：“这本来就是对情感的背叛，他有苦衷，但是不该拿感情来赌，他辜负了爱人，就让他永远失去吧，秋月换一种轨迹去更好的生活罢了。”
“随你吧。”黄烨站起来，伸手拂过花园里的一朵娇艳的花朵，“你为什么没来找我，我可等的很辛苦，你不想知道烛龙的事情了？”
“你有这么好心？”楚瑶站起来，拿花洒轻轻浇水，面前的花朵仿佛精神抖擞站直了身子，迎接雨露。
“我一直在等你！”黄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帮了我，我得守诺言啊，我可不是那些言而无信的人。”
“好吧，等我忙完就来找你。”
黄烨站起身来：“女孩子不要总是看这些狗血的爱情故事，会让自己变笨的！你要是想离开月老宫，我也可以帮你！”
楚瑶不想跟他废话，赶紧摆手：“莫奇，送客，回见喽！”
黄烨倒也不生气，轻快地转身：“别忘了我们约好的事！听雨楼等你。”
看着黄烨的身影消失在长街一头，楚瑶疑惑地对莫奇说道：“不是说神仙下凡并不容易吗？他怎么又找来了？”
莫奇嘟嘴摇头：“这人说话真是讨人厌。”
楚瑶微微笑笑：“虽然话难听，他人之事过于共情，还真是有点伤身。好在我的修为正在快速恢复，也不枉这一番努力了。”
夜色降临，空气微凉。
楚瑶披上斗篷，出门往听雨楼而去，街上行人不少，大家都在或忙碌或悠闲地过自己的日子，享受着人间烟火。
有时候，楚瑶也在想，自己这一生很漫长，却似乎没有找到生活的意义，只是在被命运推着往前走。
仔细想想，自己前面的无数个日子竟然在脑海中记忆模糊，自己从哪来又要到哪里去呢？
师父从来没说过自己是怎样投在月老宫门下的，自己是怎样成仙的呢？以前太过无忧无虑，在师兄他们的保护下从来没有深入想过，现在，她有了迫切知道自己过往的愿望。
楚瑶加快了脚步，黄烨，是个突破口。
听雨楼是泽水镇最大的一座酒楼，建在泽水边上，风景很美，顾客盈门。
尤其是晚上，楚瑶站在听雨楼门口，看着门匾上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心内还是感慨，要说懂得享受，还得是凡人。
虽然生命如朝露般短暂，却还是尽自己所能活得舒服，也是一种态度吧。
楚瑶提起裙子拾阶而上，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厅。
喧嚣声迎面而来，弹唱的、划拳的、谈笑的，好一派热闹景象。
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丫头迎上来：“楚姑娘，请随我来，黄公子在二楼雅间等您很久了。”
二人穿过人群，来到二楼，黄烨正斜倚着二楼的栏杆，看着下面的大厅，笑道：“楚瑶你看，这些凡人这么快活，我们却在为他们操心劳力的，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神仙。”
楚瑶走进包厢内，黄烨随后进来，关上门，门的隔音很好，喧闹声一下子被关在外面，门内却很安静。
房间内装饰华丽，面前的桌上摆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楚瑶不由地看着黄烨笑出声来：“我们两个人难不成还要把酒言欢啊。”
黄烨不在意地坐下来，漫不经心地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顿算你请，当作对我提供信息的报酬吧。”
楚瑶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一股清凉的风吹来，外面泽水上映着的繁星和酒楼灯火的倒影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那我们来说一说吧，你到底知道关于烛龙的哪些事情？”
黄烨也站起身，来到窗户边上，看着繁星：“你倒不如先问一下，我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