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苍慵懒坐在躺椅上,视线怔怔落在泳池的水面上。
泳池中有一对交颈天鹅,宛如羽毛般飘落水面。
海风吹入大厅,轻轻地吹拂白色的窗纱。
炼狱终日不见阳光。
而这里的阳光明媚又温软。
所谓的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
只是可惜……子献不在他身边。
本以为她封死在木舟里,千年以来,他看着她的尸骸,她就会一直陪伴着他。
结果……当他打开木舟,里面的人,竟然不见了……
不知道何时,一个身穿月白僧袍的男人,从门外缓缓踱步进来。
一动不动地站在泳池对岸,一动不动地盯视着他。
容苍,也就是沈南钊感应到对面的危险气息,脸部线条立刻绷紧。
从躺椅上站起,对保镖们摆了摆手:“都出去。”
等所有人都离开,容苍问陆鹤雪:“你来做什么?找死吗?”
陆鹤雪沿着泳池,朝着“沈南钊”缓缓踱步过去,就像是散步一样,随意地道:“你不是要对付我吗?在烈焰山你没能对我怎么样。现在,我干脆站在你面前……”
沈南钊嘴角一边下沉,从旁边的椅子上掰下一根木棍,也朝着僧人走去。
提着木棍,一边走一边问:“是我的夫人带你来的吧?”
“你的夫人,如今和我在一个户口本上。”陆鹤雪微笑。
沈南钊步伐一顿:“什么意思?你们背着我,结婚了?”
陆鹤雪淡笑不语。
沈南钊低咒了一声。
如果她不是和子献长得一模一样,他才不会管她!
陆鹤雪倒是再度笑了,语气多了一丝挑衅:“她用哥哥的名义,为我办了新的身份。真对不起,我总是招妹妹的喜欢。就比如子献,为了我这个哥哥,替我献祭给你。”
容苍似乎明白了什么:“我一醒过来,就看到一个和子献长得一样的女人当了我的夫人。原来,她是你派来的。你们俩想怎么死?”
陆鹤雪摇头:“她不是我派来的。是你自己求得的。”
容苍眼底有些困惑。
看来,这女人是那个男人求得的吧。
那个男人吞噬他的神核,却把夫人落在他手上。
他在消亡前,必须报复他。
报复不到他身上,绿绿他总可以吧。
陆鹤雪道:“你放过凌霄吧。”
为了拆散他和子献,容苍逼迫他去献祭,结果子献替他死了。
他害死了子献还不够,还准备再祸害一个吗?
容苍已经提着棍子,踱步到了陆鹤雪面前:“她是你现在的妹妹。她的男人又吞噬了我的神核。在我的意识没有消亡前,我总得在她身上报复回来。”
陆鹤雪脸色逐渐冷冽:“你可以报复我,但不能碰凌霄。”
“你说的不算。”容苍仿佛故意似的:“实话告诉你吧,我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毕竟,她和子献简直一模一样。”
“你没有资格。”陆鹤雪手抚上了手腕上的东陵石佛珠。
一股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
水池的水翻卷起浪花,似乎要泼天而起。
容苍肆意笑道:“我怎么没有资格?!我吞了他的神核,和他融为一体。他背负了吾的意志,吾继承了他的情感……他就是我,吾就是他。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陆鹤雪打断道:“你精神错乱的很厉害呢。”
容苍扶住自己太阳穴,也察觉到自己语序颠三倒四。
一会儿是容苍的立场,一会儿又是沈南钊的立场。
他知道,他已经变了。
变成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思想和好恶。
就比如眼前这个死秃驴,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鹤雪唇角一边下沉:“你知道当年子献是怎么说你的吗?她说,那个和她一起生长在炼狱里的家伙,不懂情为何物,没见过世面,就像个神经病。”
容苍浑身蒸腾起戾气:“你胡说。我们相互依偎,难以分离。是你把她从炼狱拐走的……”
陆鹤雪哼笑:“子献不可能喜欢一个神经病。她不跟我走,难道整日面对一个神经病吗?”
“陆鹤雪,你才是神经病……”
“你是。”
“你全家都是神经病。”
“你更是。”
……
凌霄在唐臣和欧阳直律的跟随下来到泳池。
正看到大师和“沈南钊”正面对面站在泳池边。
仿佛对峙的军阵,有礼貌地对视着彼此,却互相谩骂。
骂声包含了古今词汇,花样百出,势均力敌,火星四溅。
“这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吗?”欧阳直律摸了摸鼻子,对凌霄自得地道:“今天我才知道,跟他们相比,我还算追求你的男人里面比较正常的……”
凌霄不悦地睇着“沈南钊”和陆鹤雪:“他们并没追求我。你搞错了。”
他们吵架,自然不是因为她。
她脑子很清醒。
没把自己当成一枝花。
唐臣立刻跑过去帮他家大少,跑到一半,回头问:“凌霄,你帮谁?”
陆鹤雪和沈南钊听到唐臣说什么,也同时看向凌霄。
两人手指着彼此,异口同声地对凌霄喊:“凌霄,帮我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