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热闹了一下午，晚上张爹爹准备了丰盛的饭菜，迎接逝去的亲人回家过年。
商游也在，他还是个孩子，李小小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吃饭，索性把他也带来了。
李婵看着桌边烧着的纸钱，在那两个人会不会被请回来？
商游也心不在焉，他不应该在这里的。
原来的李小小和李婵间接或直接死于他手，如今他却站在她们家。不知道她们两个真的回来作何感想？
轮到李小小了磕头的时候，商游紧紧地拉住她的手臂。
要是她们回来了，她要怎么办？她会消失吗？
李婵看到他的动作，坦然上去跪下磕头。
她和李小小不是自愿来的，也没有夺走过两人的性命，她们为什么要怕！
“阿婵，应该让你阿娘先磕头的。”张爹爹耐心地教她迎祖先的礼仪。
“阿爷，我知道错了，待会我再磕几个赔罪。”李婵淡淡地回应。
张爹爹说：“那倒不必这样，今年错了就错了，明年可不要再错了。”
商游听了他这一句似谶言的话，更不想撒手开李小小的手。
李小小疑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小小，快过来吧。”张爹爹催促道。
李小小看向商游。
“别闹。”
他才没有闹。
商游脸色苍白，这明明是他的报应，他一点也不想她受到牵连。
他绝望地松开了她的手，把心一横，转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若是要报仇，来找他就好了，他愿意承受所有因果！
张爹爹脸色很难看，李家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李小小赶紧拉商游起来，一边还给张爹爹解释。
“他也是李家的女婿，跪一跪应该没关系的。”
张爹爹：“他不是的。”
李小小撇清两人关系，还说要送他走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
商游却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着急忙慌地挣脱李小小，又跪到了地上。
“我是的。”
是不是他成了李家的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跪在这里了？如果是这样，他愿意年年都跪在这里忏悔他的罪行。
李婵把他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心里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他竟是个痴情人。
杀人如割草，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会为了李小小跪仇人，还愿意为她年年在这里受诛心之刑。
“够了！你起来，不要再胡闹了。”
李小小寒着脸。
商游心中剧痛，她生气了吗？
可他像被人抽干了力气一般，哪里还能站起来？
他咬着唇哽咽道：“腿痛，起不来。”
李小小蹲下，将他打横抱在怀里。
“他是我带来的，他的言行由我负责，待会我来请罪。”李小小说完就抱着他走了。
她将他带回了家放到床上，将他的裤子腿往上撸。
膝盖上的一大片青紫刺痛了她的眼，她上手摸了一下。
商游眼泪汪汪地叫疼。
她起身要走，商游扑到她怀里抱住了她的腰，小声地抽噎。
李小小是真的拿他没办法，她为什么要招惹他呢？
还觉的他像狗。
这哪里是狗？
他分明是块粘人的糍粑！
她狠狠地揉了几把他的头发。
商游被她欺负，哭的声音都大了起来。
眼睛划过他露在外面的膝盖，李小小认命地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
不一会儿，商游就哭的浑身冒汗。
他推了推被子。
“怎么？嫌热啊！继续哭吧，哭完了就不热了。”李小小笑话他。
商游没了声，还是不愿意从她身上起来。
李小小无奈地说：“小哭包，放过我一会儿好吗？我去给你拿药。”
原来是要去拿药，不是要丢下他，白哭了一场。
商游滚进了被子里，连个照面都没跟她打。
李小小把他盖的严严实实，去了隔壁。
她没有治跌打损伤的药油，但隔壁有。
隔壁的气氛很沉闷，李婵看她过来，把几个小的带走了。张爹爹正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
李小小跪在张爹爹面前。
“是我的错，您老不要生气，气坏了身体，我会心疼的。”
张爹爹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
“你还是我闺女吗？”
李小小没有说话。
“今天是你大姐回来的日子，你却纵着外人胡闹。”张爹爹痛心疾首。
“抱歉。”
“你把他赶走。”
李小小沉默。
张爹爹冷冷说道：“你大姐的死，我能不怪你，但我能不怪他吗？你不要忘了，你大姐是为了你们两个成亲的事情才进山的。”
李小小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亲是我要成的，山是大姐自己要去的。”
“啪！”
李小小挨了一巴掌。
张爹爹眼泪直流。
“滚出去！”
李婵听到动静跑了进来，她看着李小小脸上的巴掌印怒火中烧。
她护了三十年的崽子被人打了！
她上前一步。
“你知不知道……”
“李婵，闭嘴！”李小小喝止了她。
李婵红了眼眶。
她又不是他们家的李小小，凭什么要受这样的委屈！
李小小起身：“很晚了，阿爹早些睡吧。等过完年，我会把他送走的。”
张爹爹错愕地看着她。
原来不是不想送他走，而是等过完年再让他走。
“小小……”
李小小已经走了。
“小姨。”李媱叫住了正在往外走李小小，后面还跟着一串抹眼泪的。
“好啦，别哭了。吵个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两天就好了。”
李媱擦了一下眼泪。
“过两天就过年了。”
李小小挨个摸他们的头。
“那明天就好怎么样？”
“是真的吗？”三妞吓到了，有点怀疑她的话。
“当然是真的，小姨怎么会骗你们？回去好好睡觉，明天都会好起来的。”
四宝跑到房间拿了药油。
“小姨，给你，脸擦擦就好了。”
李小小接过药油。
“都去睡觉吧。”
走到半路的时候，李婵追了过来。
“疼吗？”
李小小笑嘻嘻地，没把这一巴掌当回事儿。
“不疼，一个老头能有多大力气。”
“为什么不说出来？”
李小小玩笑道：“你想杀了他吗？一下子没了三个亲人，他接受不了的。”
“可你不是她，没必要为了她受委屈。”
李小小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不委屈，能再活一次，我很高兴。尤其是看到你也活着，我很感激她们两个。作为报答，她们的义务，我来承担，心甘情愿。而且你说的对，我是李小小，不是她，也永远不会成为她，不会被她的过去绑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