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是一男一女？”
晋安元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易婉，“刚刚那两个姑娘并未施粉黛，难不成真与她们无关。”
易婉道:“我也不敢妄下定论，还是需要更多的证据。”
晋安元有些头疼，今日本只是来勘察水情，没想到遇到这种情况，他皱起眉头看着易婉，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姑娘啊？”
“小女名叫苏婉婉”
“苏婉婉？”晋安元迟疑地问道:“贺兄的……”
“贺云知是我的兄长”
男子露出吃惊的表情:“还真是姑娘，幸会幸会。”
“担心妨碍到大人公务，才未告知实情，请勿见怪。”
“姑娘怎会在此？”
易婉把要去幽州看望贺云知的事情，告诉了他。
晋安元道:“你认识那个叫落葵的姑娘？”
“之间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大人还是把船里的人都查一查，以免有漏网之鱼。”
晋安元唤来一个官差，把手里的布条递给他，“按这个去找”。
不一会官差押着一个人回来了，那人约摸十五六岁的模样，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身上的衣料颜色与布条如出一辙。
仔细看去那人的衣摆还有被撕烂的缺口，晋安元用冰冷的眼神打量着他。
那人的目光却十分不屑，嘲讽道:“怎么？大人就是这么办案的？就一块破布而已，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晋安元戏谑道:“我还没说什么呢，这么激动做什么？怎么看着那么像不打自招啊！”
“大人可千万不要冤枉好人了，我可是本份人。”
晋安元没有再与他扯皮，厉色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我叫莲生，清州人。”
“三个时辰前你在哪？”
“我晕船，那个时候应该在睡觉。”
“你的衣服怎么解释？”
莲生低头看了看衣摆，“刚上船的时候不知道在哪里刮的”说得轻描淡写，没有丝毫不安。
易婉在他进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并没有言语，而是问了一句:“敢问小哥可有妻室？”
莲生原本懒散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脸有些微红，道:“我才多大，哪来的妻室！”
易婉的目光落在莲生腰间的荷包上面:“我看小哥的荷包倒是挺别致”
晋安元也随之看过去，上面绣的是一对并肩飞行的比翼鸟，“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莲生下意识的想去捂住荷包，却被官差死死按住，晋安元靠近他，一把把荷包扯了下来。
“还给我”
莲生大吼着，目眦欲裂的模样跟之前的样子大相径庭。
晋安元把荷包放在鼻间嗅了嗅，道:“徐长卿，车前子，石长生，可治晕眩之症，令妻是个懂药理的。”
“我自己从药铺买来的不行吗？好，就算我有妻室，此事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易婉拿出落葵给她的香囊，仔细端详着:“你与她很是般配，郎才女貌。”
莲生的瞳孔里流露出慌乱的神色，易婉心道自己猜对了。
“你要是再不说实话，等我找出她，你们俩个就真的能变成比翼鸟，你信不信？”晋安元一字一句的说着，威胁之意再明显不过。
来自上位者的威压，一点一点的压倒了面前的少年人。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地道:“是我杀的，人是我杀的，我求你们了不要动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晋安元道:“还有一人是谁？”
“没有其他人，只有我。”莲生低下头，面如死灰。
晋安元刚想发怒，易婉抢先道:“那个女子也是你？”
莲生略感惊讶，还是点点头。
“是我给他下了幻药，又扮成女子，引诱他，他本就有冠心病，一时气血上涌才……。”
“为什么在他死后又把他钉在木柱上，你的目的是什么？”
“被柳树枝钉住，他就不会有轮回，他不是人，他不配为人。”
莲生撕心裂肺的痛呼出声:“他是畜生，他该死”。
就在这时门外跌跌撞撞闯进来一人，落葵梨花带雨的扑到莲生身旁，凄声道:“都怪我，都怪我。”
“你来干什么，你出去，你给我出去。”莲生把落葵朝门外推去。
晋安元冷漠的看着着一切，道:“如果你们能从实招来，看在你们年纪还小的份上，我可以从轻发落。”
“我们三人都是张大成的徒弟，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小的时候他待我们很好，我们也把他当做长辈般尊敬，可是慢慢的长大后我才发现他有多么龌龊，一到晚上他总是逼着我穿女子的衣服，浓妆艳抹的在他面前跳舞。”
“但那时也只是跳舞，我与落葵早已私定终身，我求张大成成全我们，他也同意了明年就会放我们离开，为了这一切，再难熬我也熬得住。”
“为何又杀了他？”
“可是他……他不是人啊”莲生掩面而泣，声音中参杂着愤恨和耻辱。
晋安元冷声问:“他到底做了什么？”
“那天，我路过他的房间，听到有几个人在说话，我听到了落葵和香茹的名字，便倚在门外听了起来，张大成竟然要把香茹卖到春楼，把落葵卖给清州的黑头子，那人都六十多了，娶一个死一个，你们说他安的什么心思。”
“我气不过就趁那些人走了，去找他理论，他竟然给我下药，做了那般龌龊之事，那天晚上我就应该杀了他，可一想到落葵可能已经被人盯上，恐有不测，我才放过他苟活了下来。”
“我早已没了活下来的希望，这次本就打算事成之后，找个地方了却残生，只求大人放过落葵和香茹，她们根本不知情，都是我一人所为。”
平静的语气，像是看透了这世间的肮脏污秽，落葵早已泣不成声，死死的抱着莲生不愿撒手。
“你怎么那么傻，莲生哥，无论生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落葵擦掉眼泪，眼神是视死如归的坚定:“大人，今日之事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指使莲生哥下得手，张大成死的时候我也在旁边。”
“落葵”
莲生双眼通红，声音嘶哑的道:“你这是何苦？我配不上你”
“你轻视了我想陪你一辈子的决心，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只是我的莲生哥。”落葵凄然一笑。
晋安元道:“张大成罪恶滔天，本就是死罪，如果你们能早些揭发他，后面的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
“清州的官，谁没受过他的贿赂，我去告官，与自投罗网有何区别？”莲生一脸的无可奈何。
“清州新来的巡检孔大人，是个刚正不阿的清官，我与他有些点头之交，我书信一封将原委告知与他，他会有所考量，可否？”她看向晋安元，寻问他的意见。
晋安元点点头，“此事我并没有审判之权，交给孔大人也好，本就是他的管辖范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