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宣房间内,一黑衣人正跪在地上:“爷,实在是他们太厉害”
百里宣侧卧在贵妃榻上,眼眸微眯,阴沉着脸道:“二三十人打不过人家三个,你们好本事啊,也不知道养你们何用。”
黑衣人身子微颤,哆哆嗦嗦:“下次……”
“还有下次?”
“没……没……没有下次”
“滚”
男子大掌紧握成拳,低语道:“丞相大人,棋局才刚刚开始。”
从黑影里走出来一人,身穿黑色斗篷,帽沿拉的极低,看不清样貌。
低沉的声音响起:“侯爷,那个丞相是何底细?”
“思太妃母家的侄子,八年前思太妃母家全族迁移,他被思太妃接进了宫,一直留在当时还是皇子的齐百容身边当伴读,因为有过人的治政之才,被四年前登基的齐凤烨看中,留在宫中辅政,两年前承相位。”
“侯爷可派人仔细查过”
百里宣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人都死完了,虽然有一些邻居街坊,可到底所知甚少。”
“这次没有除掉他,下次就没有这么好下手了。还有五公主,应该……”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把手放在脖子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百里宣声音淡淡的:“五公主还有用,先不急”
太阳逐渐升起,附在草叶上的朝露,似珍珠般晶莹剔透,反射出点点的光泽。
齐凤烨得知齐百容遇刺的消息,大怒之下把云都搜了个遍,可是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齐凤烨又颁了道圣旨,让墨司卓亲自带赈灾粮,前往高城,即日启程,贺云知得知消息后快马加鞭的赶回幽州。
易婉要与墨司卓同行,声称要去幽州兄长那里看看,正好到时直接从幽州回商都。
她告诉墨司卓要是不带她,她就自己买匹马跟在他后面,墨司卓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拒绝,易婉知道他同意了。
温夏要与易婉一起去幽州,临行前萧雪灵满脸不舍的牵着她二人的手,哀叹道:“今日一别,下次相见就不知是何时了”
说着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易婉笑了笑:“有别离才有相逢,你要多保重身体。”
温夏别有深意地道:“是啊,是啊,你要多保重身体,说不定明年我们就能来参加小世子的生辰宴了。”
萧雪灵带着哭腔嗔怪道:“哎呀,你真是……没影的事呢。”
易婉思量再三还是去跟百里宣告了别,毕竟此次送亲百里宣是主事官。她说明了去幽州的的用意,按照风俗百里宣还要等几日才能启程。
百里宣道:“要不要我传信给付统帅,让他到高城到接你们。”
“不必劳烦统帅了”
“那行,过几日我从高城绕行,我们幽州见。”
“不用麻烦了,我们到时可以自行回商都。”
“是我把你们带出来的,若是有个什么差池,我回去也不好交差,苏姑娘还是莫要难为我。”
易婉没有再推托,说了句“多谢”便退下了。
百里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响起一声冷哼:“正愁用什么借口去幽州呢,还真是老天助我。”
易婉和温夏收拾好行李,来到丞相府门口,此时这里已经排了长长的车马,马车上全是赈灾粮。
墨司卓正在和手下说话,玉树看到易婉:“姐姐也和我们同行吗?”
易婉笑了笑道::“是啊”
“太好了,有姐姐作伴,路上肯定不会无聊了。”
正说着话呢,一辆繁华富丽的马车徐徐驶了过来,马车上镶金嵌玉,远远的传来铃铛声。
玉树道:“长公主来了”
温夏疑惑的问:“长公主来干嘛?”
“每次主子要远行,无论刮风下雨长公主都会来送行。”
只见马车停在了府门口,原本在与人说话的墨司卓,走了过来,侍女掀起车帘,齐云浅缓缓弯腰走了出来,墨司卓把手臂伸了过去,让她扶着下了马车。
现在的天气,秋意虽浓,但白日里还是有些闷热,她却披了一件十分厚实的狐裘大氅,尽管如此,还是感觉有些凉意。
“今日听皇兄说,高城出现了瘟疫,你一定要警慎些。”
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大概是今日涂了胭脂,苍白的脸上有了些红润。
墨司卓轻轻点了点头,齐云浅又让侍女从马车里拿出来一个东西,是一件大氅,竟与她身上的那件很是相似,只是大了些。
“过几日天气就要凉了,你多穿些,莫要中了风寒。”
温夏小声对易婉道:“都这么明显了,丞相就算是石头做的,也不可能不明白她的心意。”
墨司卓唤来玉树,小少年接过大氅:“公主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我家主子的。”
齐云浅掩嘴轻笑:“是是是,我们玉树最能干了。”
齐云浅的目光转向易婉,笑道:“姑娘和丞相同行吗?”
易婉和温夏走向前行了一礼,易婉道:“是的,丞相宅心仁厚,担心我们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便带上我们同行。”
易婉望向墨司卓,男子瞥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齐云浅轻声道:“思叡,人家两个姑娘在外不容易,你要多多帮衬才是。”
温夏又在易婉耳边低语:“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呢……”
有人过来:“丞相,一切都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易婉和温夏上了马车,齐云浅又与墨司卓说了几句话,男子跨上马背,车队开始启程。
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齐云浅嘴里低喃:“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又想起了八年前初见他时的场景,那时的齐云浅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身体虽然羸弱但要比现在要好很多,先帝疼爱她,每次围猎都会带上她。
那日在东郊围猎,她在林中落了单,迷失了方向,她边走边哭,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一直到走累了,依偎在一棵大树边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时的墨司卓,初见他时,她竟觉得那样心安,小少年把她带下了山,送到了先帝面前。
那时的齐云浅性子刁蛮任性,非得把墨司卓留在身边,先帝不允许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留在她身边,她又去求思贵妃。
她从小就在思贵妃身边长大,虽不是亲生,但思贵妃待她是极好的。
奈何思贵妃也不同意,那也是深秋的天,她跑去洗冷水澡,大半夜的只穿一件单衣在黑夜里坐了一晚。
身体就是从那时开始亏损的,思贵妃心疼的不行,正好那时齐百容的外祖家迁去了岭南,她便给墨司卓安排了一个自家侄子的身份进了宫,做了齐百容的伴读。
她记忆里的墨司卓,一直都不会有什么情绪,无论是刚进宫时皇子们对他的排挤和嘲笑,还是被齐凤烨封了相位,众人的阿谀奉承,总是会被他冷漠的无视。
她时常会有一种预感,总有一天那人会离她远去,她不敢去想这一天何时会来,她只想永远的把他留在身边。
碧空如洗,偶有几缕浮云轻轻飘过,阵阵秋风袭来,吹乱了女子的青丝,也吹乱了她的心……
当夜,一行人在驿站落了脚,几人围成一桌吃吃喝喝,有说有笑。
墨司卓、易婉、温夏、玉树围在一桌。
易婉半托腮看着墨司卓,打着哈欠道:“丞相大人真是好精神啊,奔波了一日,也不见疲惫之色。”
玉树一听此话,立马眉飞色舞起来:“这算什么?当年主子连骑整整五日的马,没有一刻停歇,横跨三国边境就只为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墨司卓茶盏与桌面的碰撞声,声音不大,却敲打住了玉树的后面的话。
玉树立马闭了嘴,无辜地看着眼前若无其事的男子,易婉正听着起劲,连忙追问:“后面呢?”
小少年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不知道,忘了。”
有个伙计过来上菜,这时桌上除了墨司卓,其余三人正在胡乱扯皮,那人特意绕了一圈,绕到了墨司卓后面。
易婉的余光瞟过,只见那人慢慢的从袖口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准备刺向墨司卓。
易婉是习武之人,但眼下她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夺刀,而是飞身挡在了墨司卓的背后,眼看匕首就要扎进身体,墨司卓转身单手搂住易婉的腰,用力一带,易婉的双腿腾空而起,她的双手搭在墨司卓的肩上,双脚连续几个回旋踢,把那人踢的飞了出去。
驿站里其余的伙计也冲了上来,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墨司卓带来的人给收拾干净了。
打斗间,桌上的饭菜也被掀翻在地,众人发现,落在地上的饭菜有异样。
玉树向温夏借用了头上的银簪,蹲下身去一试,只见银簪尖端处开始发黑,小少年大惊:“有毒”。
又连续试了其他人的饭菜,奇怪的是,只有墨司卓那桌的饭菜被人下了毒。
留下的有一个活口,玉树拿出怀中的小刀在那人面前晃了晃,阴侧侧地道:“你有没有体会过,身上的肉被一刀一刀割下来,是什么滋味?”
那人吓得直打哆嗦:“我说,我说,是三……”余音还未出口,就被窗外飞来的长箭,一箭穿心。
玉树刚要出去追,却被墨司卓叫住:“不必追了”
易婉走到墨司卓身边,故作轻松地笑道:“这谁啊,为了丞相如此大动干戈,又是刺杀又是下毒的。”
男子的目光回视着她,有些不悦地道:“我还不至于要一个女人来给我挡刀,苏姑娘这般作为,是在想什么?”
刚才那伙计端盘子走过来的时候,墨司卓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一直在提防着,只是万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个女人竟然会用身体去挡刀。
墨司卓当时心想:她莫不是疯了……
待众人都睡下后,易婉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道:今日的事怎么感觉有蹊跷,刺杀和下毒会不会是有两拨人?要不然有毒的饭菜还没有吃到嘴里,又来人刺杀岂不是很多余!
一夜辗转反侧,快到天明时才昏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