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阳直接反驳:“二舅妈,你别抠抠搜搜的,我就一张嘴带了一只大公鸡,你家五张嘴杀个小鸡你心疼啥。”
马丽娟一听这话直发蒙,这怎么话语间感觉张耀阳说话的语气油腔滑调了不少,跟屯子里老爷们说话似的,一本得不着调,但是又没法反驳。
说话间,张耀阳已经来到了房前,见二舅李建军正在前园子摘菜,于是隔着板杖子喊道:“二舅。”
李建军个头很高,将近一米八大个,黝黑黝黑的,大脸盘子贼圆,就跟盘子似的。
光着膀子,剃的卡寸头,跟秃子无异,小眼吧唧地眯着一条缝,也不知道是睁着还是闭着呢。
那时候农村人都是为了省钱、方便、省事,基本都不留长发。
“唉呀,耀阳啊,今儿回来的啊?”
“二舅,赶紧出来。”
张耀阳低拎着大公鸡给他看了一眼又说:“今天改善伙食,我就一人儿赞助一只大公鸡,你全家赞助一只小公鸡,在你家炖OK不?”
马丽娟在张耀阳身后走过,没有言语,因为板杖子有点高,园子里地势也有点低,完全显露不出身形。
李建军似乎也没看出个六儿七儿来,直接大笑着附和。
“那相当OK了啊。”
下午两点钟,不年不节的,全家人开始了杀鸡、秃噜毛的一系列流程。
张耀阳和姥爷、姥姥闲聊了许久后就进屋找李天庆去了。
姥爷负责杀鸡,姥姥负责烧水,马丽娟和李建军负责秃噜毛。
张耀阳则是和家族里排行老四的李天庆在里屋打小霸王游戏机。
李天庆是二舅的儿子,刚上初一。
下午的时间就悠哉悠哉地玩着,李天庆也很兴奋,因为这小霸王游戏机还是他用过年的压岁钱45块偷偷在镇上买的。
碍于李建军的威严之下,一直在家里吃灰,他也知道他爸要不是看在45块钱的面子,早就把游戏机踹了烧灶坑了。
而每次拿出来当炮灰的当然是这个“学霸”二哥了。
你看你二哥,平常就是捧着书看。
你看你二哥,看动画片吗?
你看你二哥,出去玩吗?
你看你二哥,打游戏吗?
……
今天张耀阳进屋后直接就吆喝李天庆,把小霸王游戏机掏出来,对战几局活动活动脑神经,理由是这样有助于提高记忆力和专注力。
有二哥仗腰眼子这家伙噶积极,嗖嗖的一顿操作,插拔搞定。
七尺咔嚓的两人就打了起来。
王庆欢毕竟还小,有点拿捏不好尺度,嘴巴里还叽了咣啷的偶尔还冒着碎话。
从魂斗罗玩到双截龙,又到忍者神龟……所有的卡不管是多合一还是单卡基本都玩了个遍。
几个大人长辈在外屋的嘀嘀咕咕地议论着。
“老二也真是的,自己考完大学放松就得了,还拉上老四。”
马丽娟一脸的不愿意,气儿气儿地薅着鸡毛,一顿挫、一顿挫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好像小鸡跟她有仇似的,好几次差点没把鸡拉出盆子。
她心里想的毕竟全家人都姓李,就她一个外姓。
虽然这几年两个长辈年纪大了,丧失了话语权,但是有“外人”在,她也不好发作,有点气。
两个老人听了也没做声,现在他们的态度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少说一句就是一句。
毕竟四个儿子,现在留在屯子里的就二儿子一家,后半辈子也在这里养老了,还要指望儿媳妇呢。
“少说那些没用的嗷~,老二就回来待这么几天,别给我整事儿我跟你说。”
李建军低声呵斥着,细想想力度还是不够,又补充说道:“再说,就你儿子那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学习成绩还用人带吗?”
“次次考试班级垫底,自己就往壕沟里杵呢,还用人带?”
李建军当然还是有点立场的,知道啥话该讲啥话不该讲。
特别是这个二外甥,那可是家族的一股清流,指不上发展啥样的,那是能得罪的么。
万一以后儿子步入社会什么的,还得靠老二呢。
“就不愿意听你说话,死臭、死臭的。”
马丽娟哼唧一句后,就端着小公鸡的盆子走出门外,找了个砖头当凳子坐在窗下拔毛。
半晌过后。
李建军也不知道哪条脑回路突然通了,又自语了一句:“一天天倔不次的,惯得毛病,自己拉不出屎还怪地球没吸引力。”
张耀阳听着二舅的语气好像有点像在家里表明地位的样子:“老四五,你爸是不是和你妈吵吵了?”
“我爸啊?”王庆欢认真地打着游戏反应有点迟缓,又寻思一下淡定地回:“他啊……一有人儿那脾气可大了。”
“懂了,知父莫若子么。”
张耀阳和李天庆又“哒、哒、哒”地狂按着手柄认真搞起了游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来到了四点钟。
笨鸡肉紧实,所以起码要大铁锅狂炖至少3小时才行,所以晚上开饭时间预计在6点左右。
大家也都留着肚子,只是清汤寡水地喝点水,最多啃上半根黄瓜,暂时充饥。
张耀阳也是来到了前园子,地里什么蔬果都有,不过西红柿和黄瓜是这个月份产量最足的,其他的还是要等到秋天。
张耀阳和李天庆正在园子里吃西红柿充饥的时候,前院突然传出来求爹告娘的哭嚎声。
“哎呀我的妈啊,这是不让人活了啊。”
“好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寡妇啊……”
“哇……妈,你就让他们搬走吧。”
“你抱我大腿也没用,不还钱就得搬电视。”
“人家还有拆房子的呢,我算给你留着面儿了。”
“赶紧松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赶紧撒手得了。”
“……”
张耀阳被这哭喊声吸引了注意力,看着路上一堆人影稀稀落落的,这声音就是前院的赵寡妇,村里人都叫她大英子。
外婆平时话不多,这时候在门口也看不下去了,也骂骂咧咧起来。
“操他个妈的,这帮狗腿子,又来扫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