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伤在背后,那两个箭头插入体内一寸有余,独自根本无法处理包扎。
魏冲只得叫醒了猛子,在猛子的帮助下,这才拔出了箭头,敷上金创药,用棉布包扎好。
虽然射入不深,没有伤到筋骨,但魏冲深知感染发炎后的厉害和麻烦,只得更改原定计划,老老实实呆在屋里静养。
三天后,伤口结了痂,这才出门走动。
杨府四周,巡逻的军兵明显增多了,戒备也异常森严,自己想在这杨府再有什么行动,恐怕更难了。
魏冲细细回想,这才忆起,当时自己跃上那厢房屋顶时,感觉左脚突然陷下了少许,好像触动到了什么,只是自己没有在意,看来那一定是暗设的报警机关,致使里面的护卫知道有不速之客闯入,早早做好了准备。
唉,都怪自己大意了些,落下了这么个结果,以后要想抓住那个潘总管,问出些与自己身世有关的隐秘来,只能是另想他法了。
此次来帝都,计划要办的事情,能办的都已办妥,剩下的,就是想办也无法办成了。
但还有一事,从一开始就在魏冲的谋划之中,那就是设法找到那个肖贤弟,与其一见。
一想到那个肖公子,魏冲心里就有一种淡淡而持久的期盼。
帝都匆匆一会,伏虎山两次分别,魏冲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友好、坦诚和关切。
这个肖公子,虽说多少有点娘娘腔,可也是个豪爽正直之人,在自己心里留下了满不错的印象。魏冲很想再次见到他,哪怕只是闲聊半日,对自己而言,也算是一种享受。
只是这肖贤弟的身份诡秘而特殊,说是皇商之子,可在伏虎山见到并接待其父时,那威严,那气度,还有那阵势,魏冲便已认定,肖家绝不仅仅只是个皇商,极可能本身就是皇族的一支。
因为当今圣上也姓肖!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作为皇室成员,兼做皇商,打理朝廷的生意,赚取丰厚利润,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常有的事,稀松平常得很。
如果这对父子是皇族成员,那要是以后查明,自己真是个皇子,那......。
相隔千年,两世为人的魏冲,其想象力不可谓不丰富。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对父子极可能是皇室成员,与自己或许有着某种渊源,但也仅此而已。
他的想象力再也无法延伸下去了。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伏虎山见到的肖老弟父亲,也就是那位自称皇商的长辈,就是当今圣上。
九五之尊,万里江山之主,怎么可能会轻车简从,隐匿身份,亲临那小小的伏虎山。这已远远超出了魏冲两世为人的所有经验和见识。
他更不会想象得出,这位面容威严的人,就是二十多年前,与娘亲亲密合作,将自己创造出来的那个男人。
也正是考虑到这种难以确定,又充满诡异的关系,魏冲不想将他们牵扯进自己当下要做的事情中来,免得生出别的什么事端。
历朝历代,皇族内部,祸起萧墙,骨肉相残的事例,举不胜举,谁知自己与这肖氏父子是敌是友。
现在自己在帝都再无他事,是到了见那肖老弟的时候了。可他却突然意识到,虽说两人三次相逢,竟然没有留下对方的联络方式。
在这大炎朝,相互没加微信,没留对方的手机号,那是理所当然。
可连对方叫什么,住哪里,如何才能找到他,都不知道,这可有点说不过去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数次相会,对方没有主动说,可自己也没有主动问,魏冲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如此愚笨大意,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只得设法四处打听了,好在这肖氏父子不是普通百姓,作为皇商,在帝都也一定有着相当的地位和知名度,寻找起来不难。
可是他进到好多家大商号询问,得到的答复是:
“帝都的皇商有姓汪的、姓李的、姓韩的......,可就是没有姓肖的。”
这怎么可能,魏冲更是云山雾罩,没了头绪。
就在他满心狐疑懊恼,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突然前面传来嘈杂声,随着一声声锣响,路上行人都退到了两边。
不久,一队皇家仪仗行了过来,前有军兵开道,后有锦衣卫跟随护卫,中间是一辆装饰豪华的皇家车辇。
其中坐着的,竟然是刘贵妃和她的女儿,二公主肖梦娇。她们刚刚从龙泉观上香归来。
怀宣帝肖天望在做太子时,就尊信道法,登基后,更是崇上三清,独尊道教,每年都要到龙泉观上香,叩拜三清。今天又到了上香叩拜的日子,因自己略感风寒,龙体不适,便让刘贵妃与二公主代为前往。
可能是天缘巧合,也可能是心灵感应,那肖梦娇恰恰在车辇经过魏冲所站之处时,一时心血来潮,想着看看外面的光景。她悄悄将辇帘拉开一条缝隙,一眼便看到了站立在路旁的魏冲。
惊愕之余,更是狂喜,她刚想让车辇仪仗停下,好与这位在自己心里已萌生恋意的兄长相见,可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长裙秀衣,又瞅了一眼端坐着的母妃,她犯难了,最终还是没有喊出声来。
一回到皇宫,肖梦娇也顾不得去向父皇请安,急急忙忙换上了男装,带着毕老头,急匆匆赶出宫,来到看见魏冲的地方,四下寻找,可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梦娇自是不甘,心中暗想,兄长就在帝都,那一定要将他寻找到,两人再次相聚,以解自己的思念之情。
她不仅自己跑到一家家客栈去寻找,还让毕良出面,命长春宫的侍卫和太监四下查询。可是,找遍了帝都所有稍大一点儿的客栈,最终也没有发现兄长的身影。
肖梦娇哪里会想到,自己这位无所不能的兄长,聚友帮至高无上的年轻帮主,并没有住进高挡客栈,而是栖身于一个毫不起眼儿的小菜店里。
如果两人再次相逢,那魏冲出于礼数,更是出于自己内心的种种猜疑,极可能向梦娇提出拜见其父。如果魏冲与肖天望再次见面了,俩人谈得更深入些,更坦诚些,将彼此的关系拉得更亲近些,更信任些。
那以后许多重大的历史事件可能就不会发生,即使发生了,也可能是另外一种情形。
大炎朝的时运走势也会因此将发生改变。
只可惜,俩人擦肩而过,终没能相见。
这就是天意,这就是命数。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作为乘客,任何一个人,虽然身在这时光之车上,但也无法阻止和改变它的行驶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