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两人都用布蒙着脸,看不出是何许人,也不知自己是否相识,但从俩人的身形动作,田昆已知是两位自己府内,无人可以对付的高手,特别是魏冲说话时,那威压重重的杀气,更是令他胆颤心惊。
更加凑巧的是,这几天,他一直在琢磨着否是帝都方面要杀自己灭口,此时,便想当然地认为这必是帝都派来的人,脱口问道:
“两位是帝都来的吧,关于除掉那野小子之事,老夫可绝没有对外泄露半字,还请......。”
可当田昆看到魏冲那惊讶、兴奋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直觉出了差错,对方可能不是帝都来的,但话已出口,为时已晚。
魏冲心中一阵暗喜,是否是田昆指使田老虎要陷害除掉自己,原来也只是自己的一种猜测,正不知如何才能从田昆口中套出真相来。
可还没等自己逼问,这老杂毛竟然主动说了出来。
魏冲刚要顺着田昆这话追问下去,一旁的段子兴感觉出此事重大,自己可能不宜在旁,便开口说道:
“兄长在此好好审他,我在外面守着,免得有人进来打扰。”
说着,段子兴已走出卧室,守在了外间的门口。
魏冲十分赞赏地望了一眼自己这位新交的兄弟,这才对田昆说道:
“你先是指派田老虎三番五次到那魏家闹事,不惜杀掉自己的下人,用来构陷魏家儿郎--魏冲杀人,将他关入了死囚牢中,后又派出李清泉等高手,四处追杀他。你刚才说到了帝都,想必是受帝都之人指使,他们是谁?为什么非要将那个...那个野小子魏冲除掉?”
魏冲并没有亮明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以第三方的角色问道。
“这...老夫没有...没有......。”
此时,田昆心里那个悔呀,可后悔又有何用,自己说出的话,总得圆回来才是,但自己的话说得简单明了,字字如铁,再难否认回转了。
魏冲手上稍稍加了些力,田昆又是疼得呲牙咧嘴,一副痛不欲生的苦相,不停地求饶道:
“请松松手...请松松手,老夫体弱,受不得这痛......。”
“你可以不说,但小爷一定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魏冲说着,手下又用了点力。
“我说...我说。”
田昆再也撑不住了,全身瘫在了床上,只得说出实情:
“大约在两年前,突然家中来了两位自称是帝都来的神秘客人。他们不仅身手极为高强,而且还带有帝都锦衣卫的令牌,要我设法除掉那个魏冲。他们口口声声说,这是在为朝廷办事,他们还威胁我,如果办不好此事,或透露出去半字,就要灭我田家满门。”
田昆说到这儿,长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我们田家在宾州也算是树大根深,雄霸一方,可在这些帝都官家人眼里,也只是杂草一株,说拔除便可随意拔除。
权衡再三,我田家实在抗不住这神秘的力量,只得答应了下来,这才有了一系列的后来事。最终那个魏冲失足掉落悬崖毙命,也算是我们田家完成了对方交待的事情。”
“是他自己跌落悬崖吗?”魏冲冷冷问道。
“是...是被李清泉追赶,才掉落下去的。”
妈的,到现在了,还为减轻自己的罪责,避重就轻。但魏冲也不想在此事上追究不放。他转而问道:
“宾州这么大,有权有钱有势力的人家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找到了你田昆头上,其中必有缘由,还不如实招来!”
魏冲追问着,手上又紧了紧。
“别、别,千万别用力,我说、我说。”
“说来,也确有一定的缘由,可这就要追溯到二十年前了。
那时,有一个董姓商人,经营失败,欠了我们田家二百两货款,实在还不上,便提出以女抵债。董家女儿年方十六,长得是羞花落雁,十分美艳。那时我正值中年,心性还旺,很是喜欢那女子,便同意收她为妾,从此两家互不相欠。
哪曾想,那女子十分刚烈,被其父捆绑着送到田府后,还是死不相从,她不仅将自己全身的衣裤都打成了死结,还手握剪刀,一刻不离自己的胸口,声言如果用强,她就一死了之。
我也是毫无办法,便将她关到了柴房,让管家安排她干最重的活儿,想着以此来磨磨她那刚烈的性子,待以后再与她圆房。
可两个月过去了,她还是誓死不从,更令人没想到和难堪的是,一天,管家悄悄向我说,那女子腹部微微突起,似有了身孕。
经稳婆查看,确是有了身孕。
这还了得,我可是连碰都没碰过她一下啊,再说了,她被送到我田家,才二个多月。可稳婆说,腹中胎儿已有四个月。
逼问她腹中孩儿的生父是哪一个,可她死也不说。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那可就是田家的一大丑闻,我这个家主的颜面也将荡然无存。一怒之下,就想在外人还不知情的时候,将她暗中处死,以了结此事。
管家却对我说,这并非上策,也不可取,一来田家白白损失二百两纹银,二来虽说此女可算是田家家奴,死了也没多大要紧,但毕竟与法度不容,还要背上个残杀奴仆的恶名,令田家上百奴仆从此心寒。
他说自己有个远房亲戚,姓魏,年已五十,因从小有病,不能有那男女之事,故一直没有娶妻成家,他现在很想有个孩子,在外人眼里,自己也算是后继有人。
要是能将此女连带腹中孩子暗中转手给他,对双方都是件好事。
双方一谈既合,便将那董姓女子以三百两纹银转卖于这魏老头为妻,而且约定,双方绝不将此女已有身孕这一实情,向外透露。
这董姓女子到了魏家,不到半年,就生下一个男娃,也就是这个魏冲。
这事本就与我田家没有半点关系,而且过去多年,早已成了陈年旧事。
可两年前,帝都方面的人,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了我的头上,说既然当年那女子经过了你手,那现在这局面就是由你田昆造成的,也必须由你来善后。他们以此为由,胁迫我去除掉那个孩子。
也不知我田昆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摊上这等纠缠不清的麻烦事,唉......。”
说着,田昆已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而魏冲此时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在自己的记忆中,就从没有娘亲和魏老爹同居一室的片段,他们在外人面前,总显现出夫妻般的关系,可是在家里,虽也十分亲密,却象是两代亲人间那种关系。原来......。可怜的娘亲,竟是如此度过了自己的美好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