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新好从培训机构教室出来,手里揣着两千块现金。
这是她这个月的工资。
上了不到十五天班,这笔钱对她来说,已经很多了。
自动存取款机前还站着两个人,她等在外面,一股凉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她冷得哆嗦一下。
前两天,家里那边就开始催她打钱回去了。
十一月三十日,是个好日子。
俞新好捏着现金的手一顿,想了想,抽回薄薄的几张。她给俞妈妈账户存了一千七,自己留了三百。
电话响起,是老家那边俞妈妈打来的。
“俞新好,这个月怎么才这点钱?你是不是在外面乱玩,钱花光了?”
俞新好表情有些木讷,她跟对方解释一遍。
那头似乎不太满意,挂电话时又念叨了几句,“之前工作不是挺赚钱的,老是换来换去的。行了,下个月记得准时打钱过来。”
俞新好老实应道:“好。”
“你弟弟年初结婚,女方彩礼开口就要三十万,你这个做姐姐的,稍微为弟弟着想,争点气。”
“别再像上次,被人骗了……”
俞妈妈话还没说完,被她打断,“您没别的事,我挂了。”
那头没声,又嘟囔几句,挂断电话。
十点多,商铺人来人往。
俞新好在一堆玩偶中挑挑选选,抱起一个粉红豹,粉红豹有半个人高,店员用透明塑料包装好,她付完钱离开。
一栋老式公寓前,道路旁树影婆娑,俞新好肩膀倚靠着树干,目光直直望着前方,背影有些瘦削。
院子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七八岁左右小女孩,手里拿着仙女棒挥舞,玩得正起劲。
俞新好抱着玩偶,立在护栏外。
小女孩发现她,一蹦一跳跑过来。
“新好姐姐,你来看我啦!”
俞新好点头,把粉红豹递过去。
“这是给你的礼物,生日快乐,小希。”
玩偶比她高出一大截,赵小希脸上笑开花,“姐姐,你来吃蛋糕呀,爸爸妈妈给我买了一个好大的蛋糕,你来我家吧!”
俞新好看着屋里走出的身影,摇头,“不了,下次吧,姐姐还要搭地铁回去,改天再来看你。”
她走了很远,回头看到小孩被领进屋,屋里的暖光在院外石头地板投下一长一短的阴影。
门缝亮光逐渐变得细长,下一秒,老旧的房门紧紧关上。
贺钊白天跟几个朋友赛车,这会转场KTV,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歌声,他跨着长腿,姿势悠闲滑动手机屏幕。
歌声停下来,白微微拿起话筒,“贺钊,我们来合唱一首怎么样?”
周围起哄:“情歌对唱,情歌对唱。”
白微微脸颊绯红,专注望向男人。
贺钊声音磁性性感,声色堪比男主播,白微微嗓音轻柔甜美,一首情歌配合得天衣无缝,默契十足。
唱到一半,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铛铛铛的响起。
贺钊抽空查看,朝他们比了个暂停手势,也不顾前进的伴奏,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朝门口走去。
“贺钊,你能来接我吗……”
她声音微弱像是忍受某种疼痛,刻意压着嗓子。
贺钊返回包厢,捞起外套和车钥匙,“有事先走一步,你们玩,我结账。”
包厢里,白微微捏起话筒,指甲陷入掌心。
地铁口外,俞新好微微弓腰,身体蜷缩一团,脸上表情有些痛苦。
下一秒,一双程亮的皮鞋停在面前,她艰难的抬头,对上一双痞气的桃花眼。
她冲那人伸手,贺钊蹲下身,扶着她的腰,搂过她胳膊,把人抱回车里。
俞新好喝下他买来的胃药,贺钊给她递来一杯温水,路过奶茶店买的。
胃里一股暖流,她缓下来,“谢谢你,贺钊。”
她见贺钊脸色难看,迟疑片刻,解释道:“我胃药落房间了,麻烦你了,特意跑一趟。”
贺钊皱眉,为她话里的客套,他没空计较那些,问道:“怎么又胃疼?”
这两个月不都好好的吗?
“俞新好,你是不是又忘记吃饭了?”
被他这么一说,俞新好才记起来,从中午到现在,她都没怎么吃东西。
看对方隐隐发怒的眼色,她凑近去拉他的胳膊,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贺钊,你别生气。”
她平时都有按时吃饭,今天忙忘了。
贺钊见她脸色苍白,虚弱得像只受伤的小鹿,绷起的神色缓和几分,给人系好安全带。
“先去吃饭。”
车子行驶到一家高档餐厅,一道道暖胃的菜品被端上来,贺钊盯着她,给她盛满一大碗鸡汤。
“多喝点,暖暖胃。”
“嗯……”
喝完,胃里那股灼烧感果然减少不少。
念在她身体不舒服的份上,贺钊今晚没舍得折腾她,逮着人胡乱亲了几口,最后自己跑去浴室解决。
黑暗中,贺钊勒紧女人,再次对俞新好工作表示不满。
“俞新好,我都说我养你,你说你还费劲干嘛,工作到这么晚,饭都忘吃了?”
俞新好垂着眼帘沉默。
男人的承诺,听听就行,放在心上就不合适了。
她早就认清这一点。
“我喜欢这份工作,跟小朋友待在一起,没什么压力。”
贺钊没说什么。
次日,床头柜上多了一张银行卡。
意思很明显,是贺钊留给她的。
俞新好目光停在卡上,杏圆眼一眨不眨思索几秒,最后还是捡起卡,仔细收好。
贺钊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人去吃顿好的,别委屈自己,完全没料到自己的这个举动,带来什么后果。
贺钊回到贺家,就看到贺妈妈一脸和蔼笑意,拉着白微微话家常。
对上自家儿子,嘴角笑拉下来,教训道:“微微好不容易回国一趟,你不多陪陪她,整天没个影子。”
“说了好几次来你爸公司上班,成天游手好闲的,再这样下去,我看哪个女孩肯跟你。”
她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和白微微,有意给两人拉煤。
她的心思写在脸上,贺钊一眼看穿,“您就别瞎操心了,我有对象了。”
客厅的另外两人听到他的话,脸色一变。
贺妈问他:“真的?别不是骗哪个小姑娘。”
“比珍珠还真,改天带回家,先说好,她脸皮薄,你们别说一些有得没的吓唬她。”
“那敢情好,既然人家是自愿的,那你带来我们看看。”
贺妈观察儿子,发现他神色认真,不像是说假话。
白微微听他亲口承认,咬都要咬碎了,对那人的嫉妒更深。
凭什么,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能得到贺钊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