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是,当阮慈和姜瑜两个人中午一起吃午餐的时候,不等阮慈率先提及,姜瑜先开了口,她神色淡然,边低头用筷子拨动餐盘里的米粒,边特别平静的说:“冷驰回去了。”
“……”
阮慈一愣,抬起头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姜瑜抬起头看阮慈,见阮慈不自在的别开目光,她说:“我也是上午接到的电话,正打算告诉你来着。”
姜瑜自顾自的笑了笑,虽然笑意略有些苦涩,但是她还是尽可能一副坦然的姿态。
“我说过,别把我想得那么脆弱。男人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多经历几个,以后怎么辣手摧花?”
说完,姜瑜还故意的朝阮慈眨了眨眼睛,没事人似的继续啃着她的鸡腿,含糊着说:“那么多小鲜肉等着姐姐呢……”
阮慈深深凝视着姜瑜,知道这丫头嘴硬,很多事情只能她自己想清楚才能真的彻底过去,索性她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什么也没有再说。
这时,姜瑜抬起头,看到迎面走过来的男人,又是一笑,然后立马端着自己的餐盘,站起身,说:“我吃饱了,先走一步啊。”
“吃饱了?”阮慈抬头一愣,不等有所反应,恰好面前一抹深色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直接就坐在了姜瑜之前坐的位子上,大刺刺的和姜瑜挥了下手,“有眼力见,下个月升职加薪。”
姜瑜顿时双眼就亮了,一脸崇拜状的看着霍靳深。
“董事长大人英明。”说完,姜瑜也不在这里继续碍事,一溜烟的就闪人消失了。
阮慈有点埋怨的瞪了霍靳深一眼,“冷驰走了,姜瑜心里肯定很难过,我应该多陪陪她的。”
霍靳深倾身向前,也不嫌弃的直接拿过阮慈的筷子,吃着她盘子里剩饭剩菜,说:“她不是一个喜欢什么事儿都挂在嘴上的人,与其让她在别人面前拼命的伪装自己,不如给她一个释放的空间,让她放声痛哭一场也是好的。”
霍靳深的细致入微,让阮慈也微微诧异。
说到这里,霍靳深又顿了下筷子,浓眉拧了起来,冷哼道:“尤其是为了那么个男人,实在是不值得,你得空告诉姜瑜,等她有心情的时候,我给她介绍男人,保证个顶个的优秀,资源顶级配置,让她随便挑。”
说着,霍靳深摸着下巴思量,然后说
:“嗯……我觉得凌晧忱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阮慈被霍靳深的话给逗笑了,“姜瑜不喜欢凌晧忱,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喜欢小鲜肉。”
霍靳深抬眸,神情尽是嫌弃,“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居然会去喜欢那些连毛都没长齐的小豆丁?”
阮慈微笑,眸光放亮,朝霍靳深眨了眨眼睛,“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大叔,你不会懂的。”
霍靳深瞪了阮慈一眼,视线里的眸光渐渐的变了,似笑非笑的沙哑着声音撂下狠话,“死丫头,今天晚上我就让你知道,这是个看什么的世界。”
……
霍家别墅所在的位置十分幽静,背靠半山,顺着蜿蜒的盘山公路可以直达山顶。
草丛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接着,一个黑色的帆布袋被人放下,拉开拉链,从里面陆续拿出赖几样东西。
阿树一脸肃穆的坐在草丛那里,将组合好的狙击枪架了起来,然后趴在草丛里,瞄准了对面一幢富丽堂皇的别墅。
他抿紧唇,下颚线绷得紧紧的,视线内透露出某种异常坚定的信仰。
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次事情了。
随着一辆黑色骄车的驶入,阿树全身一凛,目光透过瞄准镜牢牢锁定住那辆车……
“霍二少,我郑重声明,你再这样无理取闹,我会立即给奶奶打电话,向她告你的状!。”
车内,阮慈无奈的用手抚着额角,万般无奈之下,她只有把霍奶奶这位老佛爷给搬出来,镇压霍靳深了。
坐在驾驶位里面的霍靳深则是一脸的无所谓,他说:“如果你告诉奶奶,我不过就是想跟你补过一个蜜月旅行,顺便再给她多造几个重孙,让她老人家能过上儿孙满堂的幸福晚年……依照她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她肯定二话不说就会让人先定下头等舱,安排好酒店,再亲自送我们去机场,妥善的帮我们安排好这一切,我甚至连一点儿脑筋都不用动。”
阮慈看了看霍靳深,顿时哑然。
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说得没有错。
一时间,阮慈只觉得自己的额角好像更痛了。
“就算要去度假,要去放松,那也要等目前手头儿上的工作都结束了才行啊。还有,那三个小不点怎么办啊?小睿才刚上小学,小朗马上也要参加一个少儿画展,还有艾迪,昨天又接到
幼儿园老师的电话,说他在幼儿园里面弄了个什么小帮派……”
不等阮慈说完,霍靳深就按下她举起数数的双手,轻笑道:“霍太太,你还不到三十岁,一定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张吗?难道你不知道那三个小子的能耐吗?即使没有我们在他们几个人身边,他们也会顺利的把整幢房子给拆掉的。”
看到霍靳深自信满满的说着这一席话,阮慈一愣,随即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好像很骄傲似的呢?”
“那当然了。”霍靳深傲然道:“男孩子嘛,就该天不怕、地不怕。他们敢这么做,就证明他们有胆色,像他们的老子我。”
阮慈微微抬起小下巴,见不得霍靳深那么得意似的,故意与他唱反调,说:“谁说的?他们只是……青春期前的叛逆而已,我看他们其实都很乖的,分明像我好嘛。”
“乖?”霍靳深扬起一侧的唇角,眸子半眯了起来。
“青春期前的叛逆?”他摇了摇头,不由得失笑。
阮慈不乐意了,问霍靳深:“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又是什么意思啊?”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慈母多败儿了。”霍靳深好笑的直视阮慈,说:“你啊,就算是那几个小子真的做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你也会替他们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开脱。”
阮慈一听这话,当即就不服气,抗议道:“不管他们做什么事儿,肯定是有理由的啊。”
身为母亲,阮慈就是这样偏执,即便她心里很清楚,孩子不可能都是十全十美的,总会存在着随时都有可能突发的问题,但孩子都是自己家的最好,谁否定都没有用,她就是这么主观的认定这个理儿。
是的,阮慈自诩自己一向看待事情公平理智,可是在孩子的问题上,她也不免会盲从,甚至是固执己见,但是在她的心里,那三个小家伙就是她的小天使。
见阮慈这么理直气壮的护犊子的模样,霍靳深竟然越看越是喜欢,不禁伸手掐了下她的脸颊,用劲儿还不小。
“你啊,该庆幸自己有一个好老公。”
阮慈吃痛,拍掉霍靳深的手,说:“霍二少,麻烦你不要这么自恋好不好?你没有发现,艾迪最近越来越像你了吗?差点儿以为他自己就是幼儿园里面的老大了。”
抚了抚有点
痛的脸颊,阮慈又是娇嗔的瞪了霍靳深一眼。
就算是快要进入三十岁的年纪了,可是她这张脸还是很粉嫩的啊,这个家伙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呢?
真的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阮慈小小的矫情了一次。
“像我有什么不好的呢?”霍靳深似笑非笑的,嘴角是愉悦的弧度,“他能收服其他的孩子,就证明他有服众的能力,这可是从学校、从课本里都学不来的东西,知不知道,这叫天赋,你该为艾迪感到骄傲才行。”
阮慈瞠目结舌,半晌后才说:“霍二少,你这算是无条件的纵容嘛?你的儿子已经快要进入幼儿园家长们的黑名单里啦,你却说这是……天赋?”
比起她这位“慈母”,阮慈发现霍靳深这位“慈父”俨然要更出格很多。
真是的,刚才还口口声声的说她慈母多败儿,那他这叫什么?
简直比她还要过分,就是典型的护犊子的老母鸡!
车子自从进入霍家别墅的大门以后,就一直停在那里,霍靳深和阮慈两个人坐在里面,话题也不知道怎么就绕回到了三个孩子的身上,两个人的立场也随时都在发生变化,到最后,连谈话的初衷都不记得了。
在门口的门卫,以及在旁边花园里工作的园丁,对霍靳深和阮慈他们这样私下里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该干嘛就干嘛,连偷听他们夫妻私密谈话的兴趣都没有,显得再淡定不过。
对面,隐蔽的草丛内,趴在那里的身影一动不动,就好像要与草丛融合到了一起。
阿树的眉头开始拧紧。
从车子刚才进去到现在,车内的两个人就没有下来过,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不由得,阿树在想,是霍靳深和阮慈他们发现了什么吗?
车内,阮慈又就小朗过早接触到的所谓“经营管理”的早期教育,对着霍靳深抗议道:“小朗他才多大?你居然让他学这些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强迫教育!”
面对阮慈的控诉,霍靳深漫不经心道:“我只是通过另一种网络虚拟的游戏模式,让他去接触这些东西,又不是现实中让他接触到这些,小朗会对这些事情产生兴趣也很正常啊,才不是你说的强迫。”
霍靳深微笑着竖起食指轻摇,“所以,请霍太太注意一下措词哦,不要破坏你老公我的优秀父亲形象
。”
“那小睿呢?不是说,公司以后要交给小睿的嘛?为什么还要让小朗学这些东西呢?”
虽然说阮慈对这三个孩子是一视同仁,可是,她对小朗还是抱有一丝愧疚,也就更加、也唯独更在意他一些。
不管他会不会成为霍氏的继承人,阮慈只希望小朗能生活得自在、快乐一些,而不是把公司的担子和压力,全都压在他小小的身体上。
霍靳深抚了下眉角,说:“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可是,小睿他在游戏里对于给小朋友们分派任务什么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反倒开始指点起他们的穿着打扮……”
“……”
阮慈的嘴角微微了抽搐一下,然后说:“这么说,小睿也算是找到了兴趣爱好,能挖掘到孩子的兴趣爱好,也挺好的。”
霍靳深笑了,调侃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不管他们怎么样,你都会替他们找到借口的。”
倏地,霍靳深又顿了一下,眉头拢紧,说:“等一下,刚才我们说的是想要去度蜜月旅行的事情,怎么会扯到他们几个小子的身上?”
阮慈歪着头想了想,也不记得两个人的聊天话题怎么就跑偏了。
反正,这就是为人父母,自然而然的就会将所有的问题都引到孩子的身上。
“好,我们再说回来。”霍靳深转过身,目光锁住阮慈,“去度蜜月的时候,就你和我两个人,不过,回来的时候可以是三个人,幸运的话,也可能是四个……”
“你当我是猪啊?”
“怎么会?猪比你能生。”
“……那你和它度蜜月去好了。”
车内,两个人以他们的方式打情骂俏,而对面趴在地上的阿树虽然依旧是持续不动的状态,但是额上已经开始现出来一层汗了,汗珠正顺着他的脸颊两侧滑落。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要不然,霍靳深和阮慈他们两个人不可能直到现在还不下车。
难道……
他的行踪暴露了?
所以,这个目标不过就是饵,引诱他的饵?
想到这里,阿树的眉心拢得更紧了,手里的枪也在握紧。
要赌这一次吗?
车内,阮慈想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却被霍靳深给一把扯住。
“喂,你还没有答应我要不要去度假呢?”
霍靳深执意从阮慈的嘴巴里得到一个答案,表情和态度上,已经现出了他一贯的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