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在得到长孙无忌的暗示之后,想都没多想,连隔夜都不隔,当晚就派人把这几个地痞给砍了,然后把尸体抬到当地县衙,让家属前去认领。
这事瞒是肯定瞒不住的,不过侯君集也不打算主动上报,如果李世民问的话,他就如实奏报,如果不问,那就更说明没有问题。
砍的虽然只是一个小妾的娘家哥哥,不过俗话说得好,打狗也得看主人。
侯君集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声,手起刀落就把人给砍了,这分明就是在公然挑衅魏王府的尊严。
李泰跑进宫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李世民哭诉卖惨。
李世民也十分生气,招长孙无忌入宫问话。一见面,他就劈头盖脸的训斥道:
“赵国公,你们尚书省好大的权力呦,正月里砍人,连招呼都不给我打一声,难道是我老糊涂了吗?”
长孙无忌说道:“回陛下,尚书省认为陈国公的判决过于严苛,因而将案件又发回刑部,要求他们重新审理。
谁知道陈国公擅自行刑,尚书省并没有公函指示,臣也没有收到陈国公的上报。”
李世民说道:“这个侯君集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太子还想让他去辅佐吴王。你说吴王能压的住他么?”
长孙无忌说道:“陛下,吴王天资聪颖,礼贤下士,行事作风又和您特别像,而且和太子的关系也是亲密无间。
让陈国公辅佐吴王,相信他们一定能够齐心协力,精诚合作。”
“侯君集的女婿也在东宫任职,对不对?”
“是的,陛下,他的女婿贺兰楚石,在东宫担任千牛卫。”
“也是一个带兵的,这样不好。你回去后看看哪个地方缺人,把他调出去。侯君集也别让他去辅佐吴王了,就在家好好读书,提升自我修养吧。”
长孙无忌领了圣明,转头就把侯君集的女婿,给调到剑南道一个偏远山区的小州当刺史去了。
……
正月过后,李世民的几个兄弟亲王,以及自己的四个成年皇子亲王,除了魏王李泰之外,全部返回封地。
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郧国公张亮,被任命为洛阳都督。
在他赴任之际,侯君集去向他饯行。当酒宴散尽,侯君集趁着酒劲,对他说道:
“没想到郧国公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居然也会被排挤出朝堂。”
张亮说道:“我这怎么能算是被排挤呢?御史大夫是从三品,洛阳都督是正三品,说起来也算是升职了。
这只是正常的人事任免,不能算排挤。如果真要说被排挤,那么这满朝文武,又有谁会比你陈国公更冤枉的呢?”
侯君集重重叹了一声,说道:“唉,如今真是活不下去啦。我不仅被魏王那个黄口小儿针对,现在连至尊都越来越不待见我了。”
“陈国公你也是,干嘛和一个小年轻一般见识,犯不上的。”
“哼,魏王他欺人太甚,如果他不是皇子的话,我玩将他碎尸万段了。”
张亮一听这话,顿时大惊失色,赶忙制止道:“陈国公你喝醉了,千万不要犯傻,冲动是魔鬼,听我的,这事就翻过去吧。
等过两天,我向至尊求个恩典,让你也外放一个都督,避开魏王就是了。”
“避开魏王?为什么要避开?你怕了?告诉你,老子我戎马一生,喝过的血比他吃过的盐都咸。
你敢不敢造反?你和我一起造反,咱们把太子扶上位,就跟上次一样玄武门一样。功成之后,你我可都是当朝宰相了。”
张亮没想到他竟然敢说出这种株连九族的话,于是就赶紧把他打发回去,然后连夜进宫,向李世民一五一十的禀明此事。
李世民对张亮说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场,而且也喝醉了。我如果派羽林军去捉拿他,他一定不会承认。
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谈起。侯君集毕竟对国家有过大功劳,又是跟随我大半辈子的老臣,就算不考虑他的功劳,也应该体谅他的苦劳。
对于他的问题,我们尽量小而化之,能拉他一把就拉他一把。”
不久之后,李世民重新启用侯君集为吏部尚书,并把他的女婿又召回东宫,继续担任东宫千牛卫。
……
李承乾明显感觉到,李世民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戒备之心,于是为了洗脱嫌疑,他不仅把贺兰楚石给调出东宫,自己也不再处理政务,整天就在东宫里饮酒取乐。
魏征作为他的老师,始终苦口婆心的相劝,但是丝毫不起作用。
李承乾埋怨他道:“魏公啊,你作为至尊的臣子,那是一百分没的说,可是你作为我的老师,我只能给你打五十九分,不及格。
我又不是朱标,没那么好的皇父,我越是表现的勤政能干,我爹就越怀疑我想篡政。
老四还时不时在我背后捅刀子,我又能怎么办?
我是当大哥的,理应宽容他,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来劲,我和我爹的关系也被他挑拨的越来越疏远。
如果我反制他的话,你们这些大臣就又会说,我们为了皇位而兄弟相残,丝毫没有圣贤之道。
你根本不懂,我面临的是一个死局。”
魏征说道:“殿下,您和至尊之间的感情,任何人都不能挑拨,至尊是何等的英明睿智,他不会不知道魏王的小心思。
反倒是殿下您,您现在自以为自我消沉,荒废政务就能换取明哲保身吗?根本不可能,这只会让至尊产生废黜您太子之位的念头。”
魏征说道没错,不过这也是李承乾求之不得的结果。因为他打心底里都不相信,自己能平安无事的等到李世民驾崩。
目前距离李世民驾崩还有七个年头,而下一年李承乾就会因为造反而被废掉,最终幽禁至死。
以后世穿越者的思维来看,他就是想在侯君集造反之前,趁早离开这个是非的漩涡中心。
被废掉也好,被贬出朝堂也罢,只要在侯君集造反之前离开长安,那么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