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珺走进来,看了一眼苏木紫,她跪在案桌下,遮不住身前的笔搁,薄薄的外衫下背脊骨清晰可见。
她看起来能被人轻易捏断骨头,但腰杆挺得笔直,像寒风中的冬樱花,柔弱又坚韧。
她有些不忍,苏木紫接下来会经历些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身后的士兵将她架起,她没有半点反抗。
只是心存侥幸地说:“王爷,我真的不是坏人。”
她觉得自己的坦诚总能换来别人的信任,一直也是如此。
苏木紫被带到军营里的地牢,从地面往下走二三十级台阶,可以看到两排铁牢房。
每个牢房都用三条粗大的铁链锁着,门口点着一把小小的火把,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漆黑一片。
苏木紫正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只老鼠从旁边的牢房里窜出来,她差点一脚踩了下去。
看清后,她立刻跳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手肘重重的敲在铁柱上,发出一声闷响。
苏木紫吃痛得倒吸了一口气,捂起手肘不停地揉搓。
洛子珺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没事吧?”
苏木紫摇摇头,有些尴尬道:“缓过那个劲就好。”
洛将军以为她害怕,好心安慰道:“地底潮湿黑暗,老鼠是常有的,你不用害怕,它们不会咬人,习惯了就好。”
“多谢将军,我不怕,我只是没有准备。”
洛子珺怎么看,苏木紫都不像是坏人,倒像是哪个世家小公子,叛逆父母,偷偷逃到边关来长见识的。
想到接下来他要遭受的,洛子珺越发觉得可伶和可惜,怎奈自家王爷向来说一不二,求情从来都没用。
苏木紫被绑在刑罚架上,铁链绕了她的手和脚好几圈,还是略微松弛。
这间牢房位于地牢的最深处,与外面的牢房隔绝。
墙壁都是石头砌的,偶尔听得见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墙壁黑漆漆的,外面的光透不进来,看不清有多大,只有烧着铁烙的火盆热哄哄地照着。
这种恐怖的场景苏木紫不是第一次见,所以她并不害怕。只是觉得可能又是一场苦头。
这间牢房原本是为北渊的细作准备的,各种刑具应有尽有,隔音效果极好,无论如何鬼哭狼嚎,都不会影响外面丝毫,曾被人称为人间的阴曹地府。
审讯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军官,身材魁梧,留着一脸的胡子,长相滑稽,身上有股几天前的汗馊味。
他起先围着苏木紫转了一圈,然后就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悠闲道:“招吧,少受罪,瞧你这细皮嫩肉的,多可惜。”
苏木紫抬起头盯着他:“我没犯错。”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坚定:“我没有伤害任何人。”
审讯官挑挑眉:“那没办法了,打呗。”
从黑暗中走出一人,手持鞭子,快准狠,绳子划过她的上臂,在腹部留下一条宽宽的血痕。
苏木紫感受到了皮肉裂开的疼痛。她咬紧下嘴唇,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她记得,在京都大牢里,她坚持了三十鞭才晕过去。
今日的鞭子比京都的厉害的多,更加粗粝,痛感和伤痕也更甚,十鞭都可能些悬。
她不想命丧于此,忍住疼痛断断续续道:“我没做,坏事,王爷,为何要,打我?”
又一鞭子落下来,苏木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毫不争气的一个劲落下来。
苏木紫发誓,她是真的没想哭。就是眼泪有点多而已。
金勇有些不知所措,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奇葩的事,才两鞭子,一个大男子汉就委屈巴巴地哭了?
但是鞭子不能停,在冷面王爷手下做事,第一天,可以审不出来,任务总得完成吧。
苏木紫硬生生唉了十鞭,在即将晕倒之前,两个士兵将她拖出去外面普通的牢房。
牢房依旧很黑,但是可以看到前方微弱的光亮,她偷偷拿出怀里的药,咬着唇将它倒在伤口上。
随身带药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她的嘴角一次又一次地被咬破,流了好多血,有些发肿。
萧凛独自在靶场射箭,洛子珺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支箭,他拿起射出去,正中靶心。
“王爷,他没招,听金将军说,哭了。”
萧凛抬着弓,满脸的疑惑转头,洛子珺微微点头。
“金将军打了十鞭,没敢再审了。”
他思考了片刻,“他绝对不简单,继续审,就没有金将军审不出来的鬼。”
“王爷,要不再观察几天、属下看,他不像是坏人。”
萧凛打断他:“洛将军,你在教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