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拿律法来压我,官老爷忙得很,没空管老百姓屋里这点小事。”
虽然律法有这样的规定,但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贬妻为妾、扶妾为妻的事儿在民间并不少见。正如薛耀所说,偷偷关起门来搞,民不举则官不究。
“况且你身有恶疾,不顺父母,成婚三年无所出,没被休弃就该感恩戴德,怎么还有脸占着正妻的位子?”
“好笑,到底是我身有恶疾还是你薛耀身有隐疾啊?”宁弈夸张地扫视薛耀的下半身道:“自己不行,少往别人身上赖啊。”
她可不是宁宜,才不吃这哑巴亏。明明是薛耀嫌弃她,不跟她同房,却被薛家两母子宣扬成她不能生育,还以此为理由又讹诈了宁家老爹一笔钱。
“你、你说谁不行?!”
说男人不行,比杀了他们还难受,薛耀气腾腾地站起,抡着拳头冲向宁奕。
还不等他近身,宁奕上前一步,触动电击棒开关,高压脉冲变压器发出噼啪的炸响,薛耀心道不好,可已经避无可避,下一刻自己的侧腹部就传来难以描述的剧痛和麻痹感。
这根电击棒可不是黑市上那种样子货,经过老雷改造,它输出的电流连僵尸都能电趴下,电晕个把正常人类更是小菜一碟。
事情发生得太快,娇娘还没看清宁奕手上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根黑棍子,薛耀就一阵抽搐瘫倒在了地上,吓得她惊叫连连,担心薛耀又不敢上前,结结巴巴地问:
“薛……薛郎……他死……死了吗?”
宁奕用脚拨拉他两下,看了一眼抖得像筛糠一样的娇娘,促狭地笑道:
“放心吧,死不了。总不能让你刚进门就守寡。”
娇娘是个识时务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姐姐饶命,娇娘不是故意要和姐姐抢正妻的位置,是薛郎他……”
娇俏的小脸上再也没有刚进门时的嚣张,哭得梨花带雨,宁奕见了犹怜。
“起来吧,我可不打女人。”
宁奕叹息着拉起她,
“你想做正头夫人还是王母娘娘都不关我事。可是……”
宁奕望着她疑惑的表情,欲言又止。娇娘不过十七八岁光景,看着她就让宁奕想起营地里那个被人贩子掳走、取光了器官的邻家女孩。她又何尝不是被薛耀骗回来的可怜人呢?
“薛耀这个人,除了有副好皮囊,一无是处。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宁宜的嫁妆已经都让他败得七七八八了。这狗男人还家暴,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他家老太太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欺软怕硬、狠毒刻薄……你确定要嫁进薛家?”
娇娘震惊地回望宁奕, 她仗着年轻貌美本想来一招鸠占鹊巢,没想到薛耀的娘子竟这么为自己着想。多日的相处,她又怎么不知薛耀的为人,只是想想自己的处境,哪还有挑挑拣拣的资格。
“不瞒姐姐说,娇娘十三岁就被爹娘卖到青楼做歌妓,每日迎来送往。十六岁被一个小官相中,养在外头。”
她回想过去种种,泪水又淌了下来。
“安稳日子没过一年,他腻了,就把奴家送给了上官……年初老爷病故了,后院受宠的姬妾都被夫人发卖。奴家是新进府的,没得过宠,给夫人把头都磕破了,散尽积蓄才赎回了身契。”
“孤身一人,无处可去。奴家就只能又回茶楼酒肆唱曲儿……这才认识了薛郎。”
宁奕料到了她身世坎坷,没想到坎坷到这个地步。
这个时代的女子,真是人生艰难。
宁宜家财万贯,因相貌有缺,低嫁还需得靠着丰厚的嫁妆。
贫苦人家的女儿更甚,动辄就被当成货品,随意买卖、转送,毫无做人的尊严。
“既然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身,你更该珍惜,我知道你一个小女子在这世道很难独活,可也得擦亮眼睛,仔细寻一个值得托付之人。”
宁奕从身上摸出两根金条,这不是原身的嫁妆,是她自己的储备。
末世恢复了以物易物的原始交易方式,水源、粮食、药品和武器才是硬通货。别说货币,金银都成了占地方的废物,一根金条都不一定能换来二斤土豆。
也就是老雷成天鼓捣发明有需要,她才帮着储备了一批贵金属,没想到一朝穿越,竟莫名其妙的成了小富婆。
宁奕把金条塞进娇娘手里:
“这些金子够你买房置地,招个好女婿了。天亮之后,你就走吧。”
娇娘掂了掂手里的金条,不可置信地千恩万谢,生怕宁奕后悔似的,也不等天亮,挎了包袱就要走。
宁奕只道她另有落脚处,也不强留,将她送出门外,此时路上已经没了什么行人,只有更夫敲着梆子路过。
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择日不如撞日,薛家,宁奕一天也不想呆下去了,想着干脆今晚上就替原身报了仇,之后天大地大,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去。
趁薛耀还昏着,她进入空间。
基地最里面是一间实验室,里头摆放着一具身量跟她相仿的女性僵尸,这尸体本是她和老雷带回来研究血清用的,没想到现在有了其他用处。
杀了薛耀,为宁宜偿命很简单,可宁奕不想牵连原身的娘家。
她的父母年事已高,家中还有幼妹尚未出阁,若她背上杀夫的罪名,必定带累她们的名声。
宁奕把僵尸拖出来,套上自己的衣服鞋袜,又用薛耀房中找到的一把匕首在它胸口捅了几刀,然后点火。在助燃剂的作用下,僵尸瞬间腾起熊熊大火。
佝偻在地上的薛耀蠕动了两下,被热气灼得有苏醒的迹象,宁奕把带血的匕首塞进他手里,闪身出了门。
她才不会好心把他拖出来,摆在薛耀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跟僵尸一起葬身火海,要么逃出来,但是背上杀妻的罪名。
不管哪条路,都是死路,他薛耀值得拥有!
宁奕换了一身黑衣,借着夜色匍匐在西厢房顶上。虽然计算了助燃剂的用量,但房梁都是木造结构,她怕火势不受控制,延烧到邻家,所以没有立刻离开。
没一会儿街坊四邻就发现薛家起火了,七手八脚地跑过来救火,薛婆子也醒了,坐在地上嚎啕,看见腿上带着火苗的薛耀被抬出来时,嗷呜一嗓子,口吐白沫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恶有恶报。”宁奕觉得心口憋着的一股浊气终于散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薛家。
“那小娘子是真狠心啊,竟能做出杀人放火的恶来。”
“欢场女子,能有什么良心?那薛家的爷们引狼入室,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啊。”
“色字头上一把刀,活该。”
宁奕没打算好接下来要做什么,这两日一直在县城盘桓,喝喝茶吃吃饭,好不惬意。
这天刚在茶馆坐下,就听有人在议论前两日发生的命案,忍不住打听道:
“小二,他们议论的是……”
“客官不是本地人?这么大的事您没听说?”小二一脸兴奋,“南大街有一户姓薛的大爷,他迷上了个唱曲儿的,想领回家做娘子。没想到这小娘子见财起意,杀了薛家的正头娘子,还放火烧屋,差点把薛家大爷也烧死……”
“不可能!怎么会……”
“怎么不可能!那小娘子连夜逃跑,神色可疑,让过路的抓了,从她身上搜出来足足两根金条啊!”
小二说得唾沫横飞,好像亲眼所见一般。
宁奕震惊得无以复加,她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跟她预计的差了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