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娘们!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恶毒的咒骂在耳边炸响。
宁弈睁开眼,她正被一个陌生男人掐住脖子,手和脚因为窒息都脱力了,无法进行有效的反抗。她的眼球因为缺氧布满猩红的血丝本就十分可怖,此刻射出狠绝骇人的目光,看得男人有一丝胆怯,
“M的,还敢瞪我!”
男人扬起胳膊像扔垃圾一样把她往地上一甩,“今天不给老子弄到钱,老子就打死你!”
枯瘦的身体撞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宁弈伏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还来不及庆幸终于能自由呼吸,剧烈的头痛裹挟着记忆涌进脑海,令忍耐力超强的她也忍不住闷哼出声。
她中弹身亡的场景、从未经历过的生活碎片、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幻灯片一样在脑内循环播放,宁奕意识到自己大概率是穿越了……
原身处在历史中不曾记载的一个封建王朝,她幼年因意外容貌尽毁又身子羸弱,已近双十年华却没有人提亲。因此男人的娘一去求娶,她父亲便多多地贴了嫁妆,送她出嫁了。
原以为男人虽家贫,但脑子灵活又有把子力气,娘家贴补些银钱良田,日子不会难过。没想到男人的力气全用在了她的身上,每天对她非打即骂。
又因为她貌丑,男人成天拿着她的嫁妆眠花宿柳,碰也不碰她一下。抱孙子愿望破灭的婆婆,完全忘了自己上门求亲时说的那些好话,别说疼惜爱护了,反倒跟儿子一起变本加厉地虐待她。
嫁进薛家三年、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的宁宜,终于在今天叫这个禽兽活活掐死了。
“别给老子装死,”薛耀狠狠踹了宁弈一脚骂道:“赶紧回去找你爹要钱!”
宁弈来自末世,艰难的生存条件使她练就了一身的硬功夫。可这硬功夫到了原身这里就好像空有理论,纸上谈兵。仅凭她现在枯竹枝一样细瘦的双腕,估计打在人身上都没有猫抓的疼。
她知道此时反抗只会给这具身体带来更大的伤害,只好强忍心中怒火,凭宁宜的记忆指了指床下,
“那里有一块松动的地砖,底下还有些银钱。”
薛耀闻言,立马爬进去查看,边往外拿钱边咒骂道,
“臭娘们,竟然还敢藏私房钱!”
“这是过日子的花销,不敢私藏。我少吃几顿不打紧,娘年岁大了,饿不起。”
这话是原身的本心,可怜的女人,都被虐待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想着孝顺薛婆子。被封建社会的三从四德规训到不懂反抗,真是令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说得好听,你自己想藏私房钱,少拿我当由头!”
一直杵在门边看热闹的薛婆子开口就没什么好话。
“狗……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
宁弈本想骂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想想现在的处境又立刻改口了。好女不吃眼前亏,咱们且看着,早晚有我痛快大骂的时候。
“什么狗?俺家没狗,就算有也不是你的。别说狗,就是鸡和猪也不是你的,都是我们老薛家的!”
“娘,你可别丢人了。什么猪啊狗啊的,她的意思是:不是自己该拥有的,就算一分一毫也不要。”
“呸,臭显摆什么,就她念过书似的。”听儿子这么说,薛婆子也不再深究,看着薛耀手上点数的银子,“就剩这么一点了,你可不能再去赌了。”
“怕什么,花没了叫她回去要,她爹那个老东西虽不比从前阔绰,但多少还能榨出些油水来。”
留了几块散碎银子给老娘,薛耀哼着小曲出去喝花酒了。宁弈知道银子花完之前,他不会再回来。
虽然目前战斗力不行,但生存于末世深谙逃跑技能的她,若想从薛婆子眼皮底下逃走简直易如反掌。
可“逃命”从来不是宁弈的性格和作风。薛家欠宁宜一条命,如今自己占据了她的身体,自然要替她讨回公道后,再光明正大地离开。
晚饭后,伺候薛婆子睡下,宁弈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掐着自己的手腕摩挲,感叹还没原来的一半粗。薛婆子连顿饱饭都不给她吃,怎么才能在短时间内养好这具伤病交加的身体,成了摆在宁弈面前的一道难题。
倏地,手腕处的微妙触感,让她一惊。生怕自己感觉错了,宁弈立马坐身来,借着微弱的烛光查看。
果然,那一处皮肤下,确实有一个米粒大小的凸起。
怎么会?明明不是自己的身体……宁弈心中疑惑这个凸起怎么会出现在宁宜的身上。
因为指纹在一次战斗中被酸蚀,变得残缺不全,没办法打开指纹锁。为了进出方便,她就在皮下植入了一个芯片胶囊。
宁弈心意一动,举起左手在虚空里晃了晃,再定睛一看她已置身在自己的基地之中。
里头跟她穿越前没什么区别,储备的各种物资、武器和工具都还在。
她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走向卧室。
卧室里没有床,取而代之的是一台形似美黑机的仪器。这是她朋友老雷研发制造且死乞白赖非要送给宁奕的治疗仪,据说躺在里面休息,能促进细胞再生,加快伤口的愈合。
至于为什么是“据说”,因为她还没有亲自使用过,就穿越到这儿了。
“老雷,你可别骗我。”
宁弈咕哝一句,启动治疗仪,翻身躺了进去。
一夜无梦,宁奕从治疗仪中起身,摸着昨天被打的地方觉得疼痛确实减轻了不少,撩起衣服看看只有轻微的淤青。
洗漱的时候,她终于见到了原身的真容。镜中,形容憔悴的脸上,一道紫红的伤疤从左眼下蜿蜒至左下颌,就像一条弯弯曲曲的蚯蚓趴在脸颊上。因疤痕的拉扯,她左侧的嘴角歪斜,不时有口水不受控制地淌下来,更令人观之生厌。
毕竟是幼时的事情,记忆里没有原身具体是怎么毁容的,宁奕也没有纠结,容貌对于她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总流口水这个事儿多少还是有碍观瞻,过后得想办法治一治。
宁奕收拾妥当,刚退出空间,就听见薛婆子在门外叫骂,
“奸懒馋滑的东西,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做饭?你是想饿死我老婆子吗?”
嗓门大得好像生怕左邻右舍听不到似的。常年规律的作息早就形成了精确的生物钟,宁奕不看计时器,也知道现在的时间不会超过五点。
“刚过卯时就要吃饭,您胃口可真好,怪不得身宽体胖,这么富态。”
平时怎么骂都不吭声的儿媳妇突然回了嘴,还有点儿阴阳怪气的意味,薛婆子顿时来了脾气,举起拐棍就要打人。
宁奕一把抓住她挥过来的棍子,用力往后一怼,推得薛婆子一个趔趄,差点坐在地上。
“我打不过你儿子,还打不过你吗?!”看着满脸震惊的薛婆子,宁奕阴恻恻地笑道:“别欺人太甚,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把我惹急了,你就不怕我在饭菜里加点料……”
“你……你想加……加什么?”
“能药死人的东西多了,砒霜、乌头、断肠草,你喜欢什么口味啊?”
骇人的笑容在她那张疤瘌脸上越扯越大,看得薛婆子心惊肉跳。